等兩人從湘君樓出來時，殘陽已近地平線。

佚塵手上提著從湘君樓買來的幾袋烏龍，堯景懿走在他右側。

許多酒樓茶肆張羅著客人，長街上的煙塵隨著過路的馬車翻覆而起，馬蹄聲不近不遠。

這突然的閑適，讓佚塵眯起眼。

「再過兩日，每年一回的泛雲宴便要開始了，你不去麼？」堯景懿隨口問。

佚塵愣了一下，搖搖頭。

「沒收到請柬麼。」堯景懿又問。

「王爺說笑了，佚某不過是個跑腿兒的，泛雲宴自然是東家去了。」佚塵的嘴角突然有些僵硬。

「是麼。我倒是有些興趣，不如，你隨我同去。」堯景懿伸了伸胳膊。

佚塵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氣，他望著遠處聳立的山峰，晚風吹著斜陽漸遠。

堯景懿沒聽到佚塵的回答，側頭看他。

「那我便隨王爺同去。」佚塵轉頭，對上堯景懿的眼睛。

堯景懿笑起來，點點頭。

兩日後，晌午，泛雲山莊。

瀾王府的馬車停在泛雲山莊門前。

門前待客的小斯忙走上前。

那黑色的簾被輕輕掀起，卻先走出來一位瘦弱青年。

他身著鵝黃色圓領錦袍，袍面上綉菱紋，寬大的袖口遮住了他的手，他的目光還停留在馬車上。

只是片刻，堯景懿也下了馬車。

小斯忙將他們迎入庄內。

泛雲山莊的山石園林乃京中一絕，園中亭台精巧玲瓏，迴廊錯落有致，怪石連橫，有的如同猙獰野獸，有的如同曼妙仙女，繞湖而踞。

酒宴尚未開始，許多賓客便在這裡觀賞敘話，堯景懿和佚塵到時，佚塵在園林中已見著了許多豪商巨賈的熟面孔。

堯景懿四處望瞭望，道：「都說泛雲山莊園林奇絕，如今一觀，果然是傳言不虛。」

佚塵略抬頭瞧了兩眼，卻彷彿心不在焉，只是隨著堯景懿的步子，漫遊其中。

他們走上湖面的小橋時，堯景懿突然停下腳步。

佚塵偏頭望他，他的眼緊緊注視著前方。

尚暖的早春氣候，堯景年還披著一件灰色狐裘大氅，他背著手，微微低頭，同身旁的月見閑聊。月見講著，他便聽著，有時也點頭回應。

他專註地望著月見的臉，那雙深潭似的眼，竟也有些笑意。他伸出冰涼的手，輕輕拂開月見耳邊的碎發。

堯景懿張了張嘴，沒來由的低笑起來。

佚塵順著他的目光，揚起眉。

月見聞聲抬頭，微睜大了眼，他的腦中突然空白一片，未講完的話，不知如何再開口。

堯景年的動作一滯，也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