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連我也不知道，王爺竟是個情痴的。」赫連疏堂邊從廊柱後走出來，邊道。

他的臉上像儘是譏諷，眼睫卻低垂著。

佚塵回頭看他，睜大眼睛。

堯景懿放開佚塵的手，轉過身望著在月光下的盈盈湖面，「我還在想，你準備什麼時候現身呢。」

「既然遇著了，不如一同回去。」赫連疏堂上前了兩步，可惜夜色正恣意汪洋，他還是沒能看清堯景懿皺起的眉頭。

堯景懿沒回話，轉身自顧自走在前頭，佚塵還憋著悶氣，揉揉嘴唇，低頭跟在他身後，赫連疏堂側身走過自己身旁，與堯景懿並肩往前走。

佚塵抬頭看前頭的這兩人，他們偶爾講話，赫連疏堂似乎是笑著，眉眼都彎起來。

佚塵只在他們身後三四步的距離，卻也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像是親密的耳語。他們，似乎相識已久。

佚塵又低下頭。

到了門外，堯景懿騎了君影的馬，馬車上便只剩下佚塵和赫連。

佚塵沉默的喝茶，赫連疏堂也並不搭話，只是饒有興緻的望著佚塵。佚塵偶然抬頭，與他目光相接。

「公子，在下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麼。」佚塵放下茶碗。

赫連疏堂搖搖頭，笑道：「佚公子多心了。」

佚塵點點頭，隨即轉開眼，不再開口。

「我聽聞公子在為王爺謀事。」赫連疏堂又道。

「赫連公子不是麼。」佚塵反問。

「非也，非也。你我所謀之事不同。」赫連疏堂搖搖頭。

佚塵仰起頭，也不多問，並無交談的興趣。

「咱們這位王爺，是個快意風流的主兒。」赫連疏堂撇了撇嘴，掀開車簾，自顧自道。

「若確實如此，他如今的處境也有了解釋。」佚塵的鼻腔輕輕冷哼一聲。

「公子沒明白在下的意思，」赫連疏堂轉回頭，朝佚塵笑了笑，「若是有朝一日，他要取這禁城，必是先破開這丹漆大門，踏盡這高牆之中門樓宮宇的每一塊金磚。殺伐連夜不斷，火光連城不絕。」

「這城門若破，就再無退路。」佚塵的眼望著赫連疏堂掀起的簾，正好可以瞧見堯景懿馬上的背影。

「公子前來京師，可曾想過退路。」赫連疏堂放下簾子，轉頭望著佚塵。

「公子在白南越嶺一帶勢力盤根錯節，如今想在京城撒網，不是難事，也非易事。公子如何布局，自有公子的深意，只望公子能體諒王爺不願介入黨爭之心。」赫連疏堂深吸了口氣，端起矮桌上的冷茶。

佚塵良久，皺起眉，沒有回話。

赫連疏堂和他的空桑閣，像是在京城平地而起。

自上回和堯景懿到過後，也查找許久，毫無頭緒。

馬車漸停了，赫連疏堂朝窗口望了一眼，空桑閣門外，已有小廝提燈籠候著。

「在下先行告辭。」赫連疏堂沒回頭，直徑掀起簾子，走下馬車。

他走到堯景懿身旁，拍拍堯景懿胯下的馬，又跟他說了兩句閑話，才隨小廝走了。

堯景懿轉頭望了一眼赫連疏堂的背影，忽然有些惆悵。

他的眼前又浮現月見的臉。

有些人的情和愛，如同青澀的酸果。沒等到夏季，也沒能變紅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