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 三
小說: 南春 作者:沿一 字數:2097 更新時間:2019-09-22 01:52:12
次日午時未至,辛和洵便在陸府門前候著。
陸子熹出來,瞧見他,只是微微頷首。
「我怕公子以為嘯雲酒庄怠慢,特來接你。」辛和洵道。
他快步上前,跟上陸子熹的腳步。
阿廉瞧著辛和洵,好笑道:「公子,我們說話間,便要到了,您無需將馬車喚過來。」
辛和洵聞言,笑道:「是我疏忽。」
等到了上回去的書房,陸子熹覺著裡頭有些吵嚷,那聲音也很熟悉。
推門而入時,就看見那張笑意滿面的臉,那張臉看見自己,笑意便更深了。
「子熹,你來啦。」丁晏道。
陸子熹瞧著他,丁晟坐在丁晏旁邊,葉紳也在。
「陸公子,快請。」丁晟道。
陸子熹在丁晟對面坐下。
他看了一眼斜對面的丁晏,他的眉宇間都揚著溫柔的笑意。
「陸公子,聽聞上回丁晏醉了酒,在陸府鬧了一回,還請陸公子見諒,是父親與我教導無方。」丁晟道。
「無事。我不跟小孩兒計較。」陸子熹道。
丁晏聽了這話,笑彎了眼,他將身子靠近桌面,道:「子熹,我只比你小了三歲,不算小孩兒,不過你若是喜歡,我叫你子熹哥哥便是,你看如何?」
陸子熹臉色一變,瞥了他一眼。
辛和洵蹙眉,有些不自在。
丁晟臉色發青,道:「丁晏,沒骨頭嗎,還不坐好。」
「我與陸子熹同歲,你豈不是也要叫我哥哥。叫紳哥哥。」葉紳在一旁調侃道。
丁晏一揚眉,道:「那可不成。」
「為何?」葉紳問。
「我喜歡陸子熹,他喜歡我叫他什麼,我自然要順了他的意思……」丁晏道。
他還沒講完,丁晟便使勁拍了拍他的後背,疼得丁晏撕牙咧嘴。
「呵呵,陸公子,莫怪。」丁晟道。
陸子熹看著丁晏皺起的臉,等他和自己視線相碰,又轉過頭。
「看來大家都到了。」尹子胥邊踏進房門,邊道。
「是啊,在等你。」葉紳道。
尹子胥頷首,又瞧了瞧在坐的眾人,笑道:「白南城的五大世族,如今除了楊、吳兩家,其餘三家,都沒落了,葉家更是成了楊氏的傀儡,吳雍為家主以來,逐漸將生意都搬去了越嶺,白南城就剩了楊氏一家獨大。也是時候,該新人入局了。」
葉紳望著陸子熹,笑道:「楊氏霸道,螞蟻嘛,只能聚力了……」
「這也是我等前來的目的。」丁晟道。
午後的日光催得人昏睡不已,直到楊凡走到李延面前,李延還半睜眼閉著眼,打著哈欠。
「李大人。」楊凡喊道。他洪亮的聲音灌進李延的耳朵。
李延瞬間睜大了眼,瞧著眼前的人,忙扶起官帽,躬身笑道:「楊家主,呵呵,怎麼有空閑到我這裡?」
楊凡見他醒了,沒好氣得哼了一聲,兀自走到圈椅上坐下,也不去看他。只道:「陸豐年抓了兩日了,也不見你有什麼動靜,我這心就懸著,沒想到李大人倒是睡得安穩。」
李延見楊凡有氣,忙道:「若是有了眉目,我必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陸豐年都說了些什麼?」楊凡問。
李延面色發虛,不敢看楊凡的眼睛,道:「什麼也沒問出來。他說這些事兒,全是他幹的,陸家毫不知情。」
「還真是條好狗。」楊凡笑道。
李延幹笑兩聲,道:「再問,怕也是問不出什麼的。」
「無妨,皇上這些日子憂心的是阮西亂黨的餘孽,陸子南在朝中已然倒了,過不了幾日就會伏法,陸豐年的舊事本不提也罷。但我非要替哥哥出口惡氣,當年楊家待他們陸家不薄,陸家卻忘恩負義,收留亂黨,差點牽連我們,二哥不在意,只是將他們趕出楊府,我卻不能不在意!」楊凡道。
「可不是,」李延拍了拍桌案,接著道:「您瞧這陸知遠,轉身背了楊家,開了自己的藥局,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兒子拜戶部侍郎,又得皇上信任,還免了陸家的賦稅,這不是要騎到您頭上了嘛!」
「可惜了,他死得太早了,」楊凡道,「他生前處處袒護陸豐年,凡事都依著他,那樣百般寵信。若是能看到陸豐年被千刀萬剮的模樣,不知他會不會當場崩潰氣絕啊。哈哈哈。」
李延瞧著楊凡笑時,隨他抖動的絡腮須,也跟著楊凡笑起來。
「這事兒,你可得辦好了。找個吉日,把他送走了。」楊凡道。
「是是,不過這事兒要和李安閑大人商量著辦,嘿嘿,這是朝廷的意思。」李延道。
楊凡頷首,道:「你不用擔心,安閑自然是聽我的。成,您接著睡吧,我這就回了。」
見楊凡起身,李延連連點頭,朝楊凡的背影道:「您慢走,您慢走。」
直到楊凡的背影走出視線,李延才站直身體,大出了一口氣。他朝身旁的小斯踢了一腳,厲聲問:「誰叫你們放他進來的?」
「他說要來見您,外頭的人說您正休息,他也不聽,硬要進來,外頭不敢攔著……」那小廝揉著被李延踢到的小腿,道。
李延轉頭又使勁踢了那小斯兩腳,喘著粗氣,道:「這兒是總督府,是他能來去自如的地方嗎?!」
等陸子熹在嘯雲酒庄議完事,從尹子胥的書房走出來時,日光還依舊熾烈,空中連一絲烏雲也不見。
「陸公子,留步。」尹子胥道。
「眼下使陸家藥局重新開業,是大事,不知陸公子有何打算?」尹子胥問道。
「不牢尹公子掛心,我自有辦法。」陸子熹道,「眼下急的,不是這件事。」
尹子胥沉默片刻,搖搖頭,道:「陸公子,陸豐年救不得。他窩藏平王亂黨,是重罪,是皇上的心病。事已至此,你若要幫他,便只有從獄中將他搶出來了。」
「我知道,」陸子熹道,「尹公子可有辦法讓我見他一面?我要,聽他親口說。」
從小到大,陸豐年似乎每時每刻都在陸子熹身邊。比陸知遠更像一位父親。他並不在意陸知遠是否窩藏亂黨,是否連累陸家。他在意的,是陸豐年一直瞞著他。為何要讓他到最後,從別人口中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如此被動。
「好。」尹子胥道。
「多謝。」陸子熹講完,朝嘯雲酒庄大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