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

染言按時到飯桌，不久一小人也屁顛屁顛跑過來爬上椅子做好，看桌上飯菜垂涎欲滴。

染言無奈，「怎就你一個，你師父呢。」

「在後面，哥哥我和你說哦。」染寒往染言身上蹭了蹭，染言低下頭，不知不覺兩兄弟的冷戰就結束了，「墨師父好厲害的，他在教我弓箭！」

「是嗎，他這麼厲害。」

「恩！！」染寒頭點的像撥浪鼓。「看來我眼光不錯！」

染言看著自家弟弟抱著小胳膊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忍不住便笑了出來，眼裡含的溫柔似乎能把眼前人融化，恰巧這一幕被晚來的墨西看到，自然也就看到了那個勾人心魂的笑容，心臟又是一陣狂跳。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墨西向染言行了個簡單禮，「殿主。」

「墨師父不必拘於禮數，隨意就好。」

「既然隨意，不如殿主就直呼我墨西吧。」墨西又得寸進尺，「幾日相處，發現殿主是真君子，與我不謀而合，若不介意可否交了墨西這一朋友。」

「好，墨西兄豪爽。」染言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日後便以名字相稱。」

墨西也拿起茶杯，「幹，染言兄。」

兩人一飲為盡。

夾在兩人中間的寒少爺看看哥哥又看看師父，「你們是怎麼了，師父你要走了嗎？」

墨西夾菜到染寒碗里，「沒，你還未出師，師父怎能離你而去。」

染寒哦了一聲，樂呵的悶頭吃飯，旁邊兩人相視一笑。

一日，染寒照舊在院中練基本功，咱們寒少爺生來自負，恨不得從師父那偷出弓箭悄悄的練，待師父教自己的時候發現自己早就學會，想想平日里帥氣的師父跌破眼珠的樣子，染寒就爽歪歪。

越想越激動，擇日不如撞日，染寒趁午睡功夫潛入墨西房間，找到弓和箭，屁顛屁顛躲到柳樹下。

附近沒人，染寒深呼吸，回想師父教的，舉弓，放箭！

嗖的一聲，弓箭應力而出。

與此同時，染言在書房練字，突然一支箭從門外飛進，直指染言面門。染言頭也沒抬，拿起一本書一檔，箭釘在書上，並沒穿透。

「這......這這！」王伯嚇個半死，「什麼人！敢偷襲殿主不要命了嗎！」氣急敗壞走出去，院中無別人，只有寒少爺和他的師父墨西。

墨西見王伯出來連忙笑臉迎上去，「王管事，什麼風把您吹出來了。」

又是他！自從墨西來那天，王伯就對這笑得燦爛的少年沒好感，人販子的直覺告訴王伯這少年絕不普通，「剛才居然有人趁殿主練字之時偷襲！」

「實不相瞞。」墨西雙手抱拳鞠躬，「剛開始教寒兒射箭，便想讓他隨便射一個看看，可這箭出了弓便不知去向，該不會，是進了染言的房吧。」

王伯火冒三丈，如此放肆不說，竟然還直呼殿主名字，剛想發威，屋裡便傳出一個清澈的聲音。

「罷了，無礙。」

隨即走出一紫衣身影。

「墨西也是辛苦。」

王伯納悶，自己家主上什麼時候和這個男子關係這麼好了。

「染言見諒，那箭可否傷到你那裡。」

染言舉了舉釘著竹條的書，箭穿透了大半，還有薄薄幾頁就破書而出。

「幸好有它。」

這回墨西笑不出來了，說什麼也要瞧一瞧染言的手。王伯忙上前阻止，「墨師父請自重，我家主上不喜與人接觸。」

墨西一直盯著染言，「我不信，你讓我看看先。」

無奈之下，染言伸出手，墨西上前一把握住，如視珍寶般細細觀察，眼神認真嚴肅，弄得染言相當不自在。王伯眼珠子快瞪出來了，一向不願與人親近的主上，竟然......

雖然最後確定手沒受傷，但墨西晚上還是以帶藥為由出現在染言書房門口。

染言批閱完公文，見墨西坐在門外台階。

「你在這裡做什麼。」

墨西一個激靈站起來，「等你。」便將手中的藥膏巴巴的遞給他，「這是我從小用到大的，藥到傷除，不留疤。」

染言淡淡看了一眼藥瓶，「我說過無礙。」

「那你也要收著，刀劍無眼，萬一以後受傷也好應急。」墨西眉頭緊鎖，強行拉過染言的手，將藥瓶放到他手掌心。

染言抿嘴，堂堂西殿殿主，什麼珍稀藥材弄不到，還用得著他區區一個挖筍師父來關心自己嗎。即便是這樣，笑意還是在染言嘴角蔓延，久久不散。

從小到大爹娘都要求染言必須優秀，親情愛情友情都是自己得到權勢以後手到擒來的東西。既然爹娘這麼教育，也就沒重視過，此時此刻，一顆被冷落多年的心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這些日子，寒兒練劍很認真。」

「恩，辛苦你了。」

一句「辛苦你了。」讓墨西士氣大振。第二天便更加變本加厲的訓練染寒，苦命的寒少爺還以為是偷弓亂放箭的事激怒了墨西，誰知墨西全然忘記，別提多樂了，腦子裡全都是那句，辛苦你了。

不知不覺墨西在西殿已經住了小半月，白日里教染寒練劍，偶爾偷偷帶他出去溜溜，嘗嘗民間小吃逛逛廟會之類的。於是兩人關係急劇上升，已經到了「哥倆好」的地步，染寒恨不得認墨西當親哥哥，當然每次這麼說染言的臉色都很難看，久而久之，墨西看了也別有一番風味。

到了晚上，墨西就想盡一切辦法用盡各種理由往染言書房跑，什麼初一十五啊，或者拿各種市井小玩意兒去研究，甚至臨街鋪子的母貓生了小貓都要找他慶祝。

「身為西殿殿主統領整個西部，管轄範圍內的所有生命你都要負責，當然也包括這隻母貓，人生了孩子還要慶祝一番更何況貓。」這是墨西的原話。

染言懶得計較，全當他是晚上閑得沒地方去。

這不，今晚墨西又如期到來。

染言從眾多公文中抬頭，看見墨西翹著二郎腿坐在木椅上品茶，若有所思。

「今晚你又帶什麼東西來了。」

墨西茫然搖搖頭，染言一愣，自己什麼時候如此期待了，有些尷尬的低下頭繼續閱公文，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

墨西走到桌前，胳膊支撐著上半身微微前傾，「明日，與我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染言將視線從公文書慢慢移到墨西臉上，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墨西的臉，如果除去平日穿的粗衣麻布，他真的就是一個貴族。就是這麼一張好看的臉，現在滿懷期待，天真的像個孩子望著自己。

隔著書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兩個人不自覺的慢慢接近。無論染寒，還是墨西，一旦掉入對方眼中便無法自拔。這點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可偏偏都控制不住自己，可就在兩人的唇相距幾毫米時，染言逃跑似得低下了頭。

墨西慢慢站直身子，苦笑，「如果你不想，也不勉強。」

「......好。」

墨西走後，染言從懷中掏出黑玉，怎麼會如此的燙。若不是察覺到胸口的變化，只怕自己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