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結局
小說: 鎖魂玉 作者:七麋 字數:3134 更新時間:2019-09-22 01:57:47
距「紅色血霧」之夜已經過去五年了,目睹過那夜的人事後不知怎麼的,全部下落不明,只是據說那「紅色血霧」持續時間並不長,僅僅是幾分鐘便散去。地點是在皇宮中,傳聞就是在皇帝大殿的門口。
但傳言終歸是傳言,那晚過後,一切就恢復平靜,彷彿那晚從來沒有發生過。皇宮依舊平常,百姓依舊安居樂業。只是自那以後,那位年輕的天子不知怎麼的,一下子熱衷起了練兵,不僅下令家中凡是有一個男丁以上者,皆必須送入兵營。駐守在邊疆,威震遠名的大將軍,將近一半被調回皇宮,訓練軍隊。聽聞皇帝自己也是,除了批閱公文就是研究兵法。誰也不知道天子的想法,大臣們隱約覺得是與之前「紅色血霧」有關,可凡是上奏詢問當晚事情的大臣,第二天一律斬首,毫不留情。
漸漸的,這件事情成了宮中不成文的禁語。
五年後,東部天子舉兵攻打映引,凡所到之處,民不聊生,男人變賣,婦女辱殺,孩童殺之。人們不由想到上一次映引如此危機,還是創立之初,力量之源丟失導致屏障消失,外界人肆意侵略這片土地。
時過境遷,歷史在今天又在重演。
大殿里,身居高位的皇帝冷漠的掃過下面跪著的一眾大臣,用手托著腮,百般無聊。不知道的以為只會例行早朝,其實這是相當於臨行前的「作戰會議」,由皇帝親自上陣殺敵,這是半月前的一次早朝,皇帝親口說的。
這不,大臣們現在就在集體反對,不過見皇帝這個態度,怎麼說也沒用了。
五年的時間夠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天子的變化光速一樣快,兩鬢有幾絲白髮,眼角也多了些皺紋,看人的眼神也冷漠許多,已經沒有什麼能令他動容的事情了,自從那晚之後。
滿朝文武百官,無一人贊同皇帝親自攻打映引,甚至有官員冒殺頭的危險控訴皇上,棄國家於不顧,莽撞行事,不配一國之君名號。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常人聽了都覺得說此話的大臣,已經命歸西天了吧,可偏偏沒有如此。此大臣不僅加官進爵,連帶著身邊一眾能人一起到了皇帝身邊,為皇帝出謀劃策。
此人雖免於一死,可皇帝卻未被說動,依舊堅持親自帶兵攻打映引,當有人問皇帝為何如此執著時,那位天子只是說,「敢問你這一生,可有失去什麼一定不能失去的東西,失去他的滋味如何。」
就這一句話,眾人啞口無言。
皇帝如願親自帶兵,令天下人疑惑的是,皇帝攻打映引似乎帶著一股怒氣,凡是映引的房屋,映引的人,映引的土地,他都要佔為己有,或全部毀掉,所向睥睨,帶著視死如歸之意。
五年前,「紅色血霧」之夜過後不久,映引也發生了驚天的變化,西殿殿主抱病,不久便離開人世。殿主走的很低調,北殿殿主素來與西殿殿主交往甚密,據他說,西殿殿主幾年前身體就不好,脆弱的很,這次可能是大限將至,熬不過去了。葬禮極為簡單,簡單到當人們知道西殿殿主去世消息後,那人已經走了一個月了。
之後,由北殿接管西殿的管轄範圍,自此之後兩殿合二為一,統歸於北殿殿主墨西統治。北殿殿主親自昭告天下,從此之後,可稱呼北殿為西殿,亦可稱西殿為北殿,二者並無差別,一視同仁。
起初,還有人存在不滿,甚至對西殿殿主突然去世表示懷疑,懷疑墨西有意篡位,可西殿管事的王伯親自出面澄清,西殿殿主乃是因病去世,與北殿殿主無關,不滿的聲音才逐漸消下去。
待皇帝率領軍隊到達映引之時,映引已經是三殿鼎力的局面。幾日幾夜的廝殺,雙方勢均力敵,皇帝想見的那個人,依舊沒有見到,他知道,不管在哪裡,只要那個人想見自己,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去得了。
於是,在一個平常的晚上,士兵們圍在篝火旁邊吃著幹糧,負責在皇帝軍營外守夜的士兵圍在篝火旁邊取暖。只見一個慢悠悠的腳步聲從遠處而來,士兵以為是換班的士兵來了,抬起頭,便看見一個冷若寒霜的男人,和那男人對視的一瞬間,士兵感覺面前的篝火像一團冰塊,不僅不能取暖,還發出陣陣寒意。
那人一身黑袍,冰天雪地里,連久經沙場的士兵都要裹著大衣烤篝火,而眼前這個男人穿的卻如此單薄,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看著他,嘴唇微啟,道:「我要見你們皇帝。」
意識到來人說話語氣的不對,士兵一個激靈站起來,剛要喊來人,帳篷里的聲音打斷了士兵的話。
「讓他進來吧。」是皇帝的聲音。
士兵不敢攔,只得側身讓黑袍男子進去。
墨西進到帳篷里,一入眼的就是皇帝的背影。他轉過身來,五年了,雙方在彼此眼裡再也不是當初那麼輕浮那麼不堪脆弱的男子了。
其實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非親非故,也不是同道中人,可偏偏最後剩下的,只有自己和他,墨西這麼想著,看著皇帝,顯然他也在這麼想。無緣無故的兩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留到了最後,其間,他們的親人死了,敵人死了,最愛的人,也死了,徒留他們兩個在這世上度日。
有時候皇帝真的很恨秦央,恨他的自私,恨他的隨意離去。這恨,只有發泄到攻打映引上,他才覺得解了點氣。
「深夜到訪,找朕何事。」皇帝開口,語氣如此生硬,充滿敵意。
墨西也不生氣,自皇帝大軍入了映引邊界,燒了村莊加起來不下於八個,摧毀的房屋,殺掉的人,更別提有多少了,可墨西依舊沒有生氣,「我是來告訴你,你們普通人繼續攻擊映引,不會有好下場。」
「哦?」皇帝挑眉。
「映引乃數千萬年前,由女媧補天石碎片幻化而成,環境與外界不同,生活在此處的人與普通人也不一樣。你們一介莽夫,還是不要深入的好。」
「哪怕是死,我也要爭出個高下。」平靜陰冷的聲音自皇帝口中說出。
原來秦央在他心裡的分量是如此的重,你又如何呢,墨西在心裡嘲諷自己,這五年來,你又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呢。
墨西沒說話,看來再怎麼說也不會改變這位天之驕子的想法了,轉過身準備走,突然又想起什麼,「還有一件事。」他回頭對皇帝說,「鎖魂玉會消除容器的記憶,讓容器生無可戀心甘情願成為它的容器。」
皇帝一愣。
墨西繼續說,「容器的記憶越是美好越是珍貴,就消失的越快,所以秦央忘記了你,恰恰是因為太過在乎你,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以後戰場上見,你我依舊是敵人。」說完,墨西便出了營帳,留下一臉迷茫的皇帝,熟不知,那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最有一次見面。
越是美好越是珍貴,就消失的越快,秦央...你......
之後,皇帝大軍,繼續攻打映引,帶著視死如歸之意。率先攻打的是東殿管轄範圍,東老殿主年過半百,打仗什麼的已經折騰不起了,糾纏了皇帝大軍半月有餘便突破重圍。緊接著是南殿,前一任南殿殿主神秘失蹤後,新上任的殿主是個英武大氣的女武將,她率領精銳,防禦南殿,拖住皇帝大軍足足三月。
雙方兵力都不弱,可都是傷痕纍纍,後面還有已經合二為一的北殿和西殿,還有映引峰,決不能在這裡就戰敗。皇帝放下嚴令,南殿必須攻破,決不能敗。
同樣,這一點對於南殿來說也是一樣的,南殿世世代代都是映引「看門人」,這關若是敗了,相當於映引的一半都暴露在外界眾人之下。
同樣下定決心,同樣的身負使命,同樣不容失敗。最終一戰終於來臨,雙方進入白熱化狀態。
就是在如此緊張的時候,某天夜晚最高的映引峰突然射出一道白色銀光,直衝雲霄,雙方士兵暫時停火,齊齊望向那座最高的山峰,整個映引的象徵。
白光帶著刺穿天空的勢頭,過了一會,光芒減退,變得柔和起來,白光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生長。漸漸顯出形狀,居然是一棵參天大樹!
樹以人眼能看見的速度向上生長,不僅僅是樹木,還有花草,無數植物瞬間將光禿禿的映引峰圍的繁花似錦。白光漸漸擴大,所到之處萬物復甦,一派生機盎然,緊接著一層結界從映引周邊形成,起初是透明的,到最後變成白色,在太陽照射下散發出五彩的光。
人們停下手中的爭鬥,紛紛驚呆了,血肉橫飛的沙場變成了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一隻蝴蝶落在士兵的盔甲上。征戰沙場多年的士兵竟然一動不敢動,生怕驚到了這隻蝴蝶,所謂生命的力量。
戰爭結束了,以雙方戰平結束,因為映引消失數百年的結界,在最終一戰的時候,奇蹟般的出現了,它又重新作為映引的保護層,重新將映引煥然一新。皇帝退了兵,映引又成了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消失數百年的力量之源,重新回到了映引,帶給人們和平,繁榮和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