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人在想些什麼？」

蕭徇齊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一時間連自己面上原本恍惚的表情都沒有收斂，見是歐陽爍，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行了禮：「臣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歐陽爍擺了擺手，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也沒有追究，繼續說著，「不如讓本王來猜一猜好了。蕭大人可是在想皇兄為何突然冊封了伊瀾公主為皇後？」

聞言，蕭徇齊忙得低下頭：「臣不敢。」

歐陽爍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蕭大人未免也太小心些了吧？此時只有你我二人而已，更何況依本王來看，蕭大人若是想直到答案不如直接去問皇兄，想來他也一定會告訴你的。」

「王爺說笑了，徇齊為人臣，怎好去過問皇上的家事？」說罷，連他自己都不由得苦笑。

歐陽爍輕嘆一聲：「你這人啊什麼都好，就是太小心了，你與皇兄明明……罷了，你若是不願，本王也不好在說什麼，蕭大人只需要記住一句話就好。」

「王爺想說什麼？」

「永遠，永遠都不要去懷疑那些真正在意你的人。」

待蕭徇齊反應過來的時候，歐陽爍已經走遠了，只留給他一個背影。看著他漸漸離開，蕭徇齊卻是忍不住輕笑一聲，一時之間有些釋然。

是啊，他與他的陛下之間最可貴的不就是信任嗎？

想通了之後，蕭徇齊卻是更加決定不會去詢問歐陽煜了，這次無關身份倫理，只是因為他相信這樣做歐陽煜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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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五，大吉，宜嫁娶。

這天早上天剛亮，宮中的侍衛和侍從就分列宮門兩側，冊封典禮的樂曲也開始奏起，磅礴的樂聲排山倒海般的傳遍整個皇宮。

內侍也都紛紛忙碌著自己手中的工作，太監在大殿忙碌的備齊冊封所需要的「香案」與冊封的所需的文書以及在丹陛，歌舞藝人立於兩旁等候差遣。

待一切都準備好了，作為冊封使者的歐陽爍和楊子濯這才敲響了三聲鐘鼓，每一聲都直達人心。

百官身著著一身正裝湧入殿中，待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這才站定，而後便是垂首迎接隨後進入的皇帝。

歐陽煜今日是一身華美的袞冕服，上著一身玄衣，下則為纁裳，共繪有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紋飾，腰佩單撻尾革帶，佩玉三尺三寸長，一身禮服更襯的他整個人都豐神俊朗。

皇帝一入大殿，禮部尚書楊子濯便將冊封的聖旨和皇後的寶璽放到了桌案之上，百官也早已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一切都已經就緒了。

這種場合，蕭徇齊自然也在其中，他像其他臣子一般站在人群中垂著頭，他能看見的也只有歐陽煜那身袞冕府的衣角，只一眼便可以想像此時他的皇帝陛下是多麼的耀眼奪目。

然而典禮容不得他多想，奏樂起，臣子向著階上的歐陽煜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直到百官起身，奏樂才停止。

歐陽煜目光掃過階下的百官，只在蕭徇齊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抬手示意身側的冊封使：「宣吧。」

歐陽爍會意，一旁的楊子濯也適時奉上了聖旨，那道冊封皇後的聖旨再一次響徹了整個大殿：「……冊封夜琅國公主仡佧氏為皇後，欽哉。」

再次聽到這聖旨的時候，蕭徇齊發現他竟是沒有初聞時候那麼難過了，不過還未等他有什麼感慨，那奏樂又是變了一個調子，而身後的殿門也被緩緩打開了。

聽到這曲調，百官皆向後退去，留下了殿中央的空檔，高階之上的歐陽煜也站起了身子，目視著殿門口緩緩走進的人。

手持著笏板的官員率先進來在門前站定，隨後便是這一場盛大的冊封禮的主角，如今雲清國的皇後伊瀾，款款走入殿中。

今日的伊瀾不再是一身夜琅國的服飾打扮，此時的她頭戴九龍四鳳冠，穿的是大紅麒麟通袖袍，腰佩革帶，下著官綠色馬面裙，好不風光。

她身為皇後沒有蓋頭，那精心裝扮過的面容便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了。眉若細柳葉，唇如點朱紅，面賽桃花瓣，目似秋水波。若說絕色，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禮官引著伊瀾走到殿中，便又有太監捧著冊書和寶璽站到了她的左右兩側，伊瀾端正著身子跪下，接過那太監手中之物，向著歐陽煜便是一拜：「臣妾叩謝皇上聖恩。」

身邊的女官將她手中之物取走，伊瀾站直了身子，便瞧見歐陽煜也走下了台階，向著她伸出了手。她只是掃了一眼，便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面上仍舊是得體的笑容，只是未見多少喜色。

歐陽煜更是沒有過多的表情，唇角雖是勾起，可是伊瀾看得清楚，他的眉眼間可沒有一絲的笑意，她不禁看向了蕭徇齊的方向，卻見他也是滿臉的淡漠，似乎此事和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直到自己的手被狠狠握了一下，伊瀾才回過神來，她微微側目看了看身邊依舊是面色如常的歐陽煜，唇邊不由得多了一抹笑意。

她很慶幸，這一場「合作」沒有傷害到她不想傷害的人，大概……是這樣吧。

隨著禮官的一句「禮成」，這場盛大的冊封禮也終於結束了，百官向帝後行禮之後，也陸續退出了大殿，而帝後兩人也一同回到了各自的寢宮梳洗更衣。

待到典禮的餘韻淡去已經是過了晌午了。

伊瀾換下了繁複的禮服，換上了如今皇後的常服，看著鏡中完全不同的自己，她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大概在她踏上雲清國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再是曾經那個被兄長捧在手心中的公主了，雖說當初就是抱著和親的目的來到雲清的，可在她知曉了歐陽煜對蕭徇齊的心意之後，她就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三年之間，她早已經習慣了，這裡有慈祥的太後，盡心的宮人，還有一個天真爛漫想教她傾盡自己一切去守護的小公主，但是沒成想，三年之後，她竟然成為了雲清國的皇後，一切都將變得不一樣了。

伊瀾輕嘆了一聲，抬步便想要向著內室走去，可還沒走幾步便有小宮女進來稟報：「皇後娘娘，慕陽長公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