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葭是禮拜四回來的。

一個清純小美眉艱難地攙扶著他，按響許家門鈴。

深夜十一點來的沒別人了。許悠邊開門邊說：「何世葭你終於捨得回來了……唔？」

「許、許先生是麼？能不能接收一下我師兄啊？」小美眉快要撐不住了，她本身就長得嬌小沒啥力氣，喝醉了的人又死沉死沉，「你、你看這是我的學生證，我不是說假話的。」

許悠瞄了一眼，哦是Z大藝術學院大大的院徽印在上面：「……」

何世葭已然酩酊，倒還認得他，傻呵呵地笑著撲向他：「許悠！我會飛！快接住我！」

「麻煩你了，」他嘆著氣把人抄進懷裡，又對小姑娘道，「這麼晚了你還把他送回來？」

小美眉也很心塞：「他喝醉了。」

許悠挑眉，嗯，顯而易見。

「師兄酒品太差了啊，喝醉了嚷嚷著要回家，不回就要脫衣服！什麼德行！」

「……」

小美眉甩甩胳膊，道：「他回來了也就行了，我先走了。」

許悠道：「大半夜的太不安全了，我送你吧。」他說著要把何世葭放到椅子上，醉鬼不肯，死活要粘著他。

許悠：「……」

小美眉：「……」

「我看許先生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她道，「我還是自己回吧。」

許悠攔她：「快要十二點了，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

她努著嘴苦惱：「那怎麼辦？難不成留宿你家麼？」

沒想到許悠低頭思考一會兒，說，可以。

「你可以睡何世葭的房間，我今天剛給他換了新的床單。」許悠攬著何世葭的腰把人往裡拖，這個小朋友扭來扭去地不肯動彈，叫著要脫衣服要洗澡，但他看上去好像也不怎麼吃力，「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盛泱泱。」小美眉道，「那個『泱泱大國』的『泱泱』。」

許悠剛想客氣兩句誇一下人家的名字，先被何世葭勒住了脖子。醉鬼氣哼哼道：「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這一身的酒味他就算不想洗許悠也想給他沖幹凈了。

「等會兒，馬上就洗，」許悠哄他坐下，轉而看向盛泱泱小姑娘，「我帶何世葭去內衛洗澡，你用外面那個浴室就好了，新的毛巾牙刷什麼的都有，只是比較小沒有浴缸。唔，家裡沒有女孩子的衣服，我給你拿一件他的T恤可以麼？」

盛泱泱看他們倆已經看呆了，完全沒有異議地點頭。

許悠回頭，血都要吐出來。

他只是講兩句話的功夫，何世葭太有本事了，醉成這樣還能毫無阻礙地把自己剝了個精光；他的小鳥，迎風展翅。

盛泱泱覺得鼻腔里有點熱。

許悠沉著臉撿起衣服擋住他的關鍵部位，拎著他就往卧室的內衛去。

「那個，左手邊是他房間，你自己去衣櫥里拿衣服吧。」

何世葭哼哼唧唧地掙扎：「你不要擋來擋去，我不舒服。你不是說窗簾拉著就沒關係的嘛？」

許悠：「……」

盛泱泱：「excuse me？！？！」

許悠這時候也心思管人家妹子想歪到哪裡去了，他本來就是同性戀，無所謂會不會被YY，只是何世葭啊，筆直得跟盤山公路，呸，跟高速公路似的，恐怕知道了又該彆扭。

他讓這隻大醉鬼坐在浴缸的延邊，自己給他放水。

一直起身來，發現此刻頭腦拎不清的小朋友正安靜地低著頭。

終於不折騰了。許悠憋出一身汗，呼嚕呼嚕何世葭的頭髮：「別睡，你不是要洗澡麼？」

「沒睡。」何世葭哼哼著說話，帶著鼻音。

「哦。」

何世葭又說話了：「許悠。」

「嗯？」

「你看呀，我的小雞雞真漂亮。」

許悠：「……」我想甩給你三巴掌。

外頭按捺不住蠢蠢欲動好奇心的盛泱泱，此刻已經被震得一臉血，嗚，師兄你不要這個樣子嘛！又唾罵自己：叫你聽牆角！叫你聽牆角！

好在何世葭誇獎完他的鳥，便沒再試圖語不驚人死不休；總算讓許悠踏實地幫他洗完澡。

真是心累。

以後絕對不能讓何世葭喝醉了。

他喝得實在太醉了。

但他洗白白了裹著沐浴乳的清新的味道，安然地抱著被子睡大覺，比一般男孩子更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蝴蝶陰影——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許悠給他掖了掖被角，輕輕關上門出去。

盛泱泱穿著超大的T恤，蜷著腿抱著膝坐在沙發上看央視的藝術節目。

許悠道：「還不睡覺？是認床麼？」

「沒有沒有，」她道，「喝了點酒有點興奮，睡不著。」

許悠給她溫了一杯牛奶，道：「小姑娘家家的，別跟著他出去瞎玩。」

「其實師兄挺好的。」她道，「他小時候總是受欺負，所以現在有點神經病，許先生你別怪他啊。」

許悠好脾氣地搖搖頭：「沒怪他。」

我心疼他呢。

許悠自己愣了一下，難怪他總是不捨得對他生氣，總是覺得無可奈何，原來是這樣的心情；只是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對一個認識還沒倆月的小破孩子產生心疼的情緒。

「說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就是許悠？」

「喔，」她回答，「師兄手機相冊里有你的照片啊；但好像不是近照誒，你在看書，雖然是四分之三側面，也和現在有點差別，但我們學畫畫的眼光還是很銳利的嘛，我不會認錯的。」

一句話里獲取了好幾個信息，許悠淡定地嗯了一聲。

小姑娘喝了牛奶，站起來：「睡覺睡覺，許先生也早點睡吧。哦，許先生，好好待我師兄啊。」

許悠：「……」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人已經跑開了。

唉。

許悠回房換睡衣，他是打算去客廳睡沙發的；畢竟即便倆人都是同性，但其中有一個的愛好就是同性，同床共枕也太不合適。

然而他背對著床才脫了褲子，就聽到後頭何世葭叫了他一聲。他就這麼穿著黑色的四角內褲轉了身。

何世葭醒了，但不清醒；他趴在床上，歪著頭盯著許悠下半身，都快把許悠的鳥兒盯沒了才收回目光。但他接下來做了一件許悠怎麼都沒想到的事——他嘩啦一下掀開被子，露出自己光潔的裸身——他和自己的小兄弟握握手，頗不滿地仰頭抱怨：「好像還是你的小雞雞大一點。」

許悠何止要吐血，鼻血都快出來了好嘛。

何世葭絲縷未著，身材非常勻稱，長腿窄臀細腰的，特別撩人地伸展著脖頸，還纏繞著極其纏綿的醉氣。

「睡覺。」許悠強硬地把被子給他遮上。

何世葭不樂意，踹他，道：「生氣。」

平時他不會這麼呆萌的，由此可見他還處於醉酒狀態。許悠在床邊坐下，有點內心無力地問：「那你想怎麼辦？」

何世葭說：「那你不要喜歡何向薇，行不行？」

與她有半毛錢關係？許悠挑高了眉毛：「為什麼？」

何世葭腦袋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他拖著鼻音，說話顛三倒四：「何向薇不好，許悠好。許悠那麼好，不可以喜歡何向薇。」

許悠頓了頓，大約猜到他手機里那張照片從哪裡來的了；他不由自主地，惡從膽邊生，特別想逗一逗這隻醉貓。

「那我喜歡你好不好？」

「唔？唔……，也、也不好。」

「因為你只想和女孩子談戀愛？」

「不是，」何世葭趴在被子上用他混沌而沉甸甸的腦袋努力地思考，露出一大片光裸的背部，「因為沒有人會喜歡我的。」

「誰說的？」

「何向采告訴我的，她說只有媽媽喜歡我，別人都討厭我。」何世葭的聲音很輕，很弱，他趴著，蜷縮起來，像一隻害怕的貓，「可是我媽媽死了。」

許悠想托著他把他翻過身來的動作僵住。

——溫熱的液體滴在他的手背上。

何世葭抱住他的手臂，整個人偎進他懷裡，瑟瑟發抖：「我很想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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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來了 差點忘記(￣ー￣)

喔 明天去更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