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9
小說: 一年春好處·驚蟄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2683 更新時間:2019-09-22 02:09:47
又是一個宿醉的早晨。
何世葭捂著腦袋爬起來,幾乎是跌下床的,他幹脆就以這種虔誠祈禱一般的姿勢跪著不動。渴,且頭疼,但今日不會有特意為他熬的粥和榨的果汁了,也不會有一個許悠佯怒地令他戒酒卻又萬分無奈地用微涼的手指揉按他的太陽穴了。
破天荒的,何大少爺居然在提出分手之後也會有那麼些後悔的情緒上涌,真是可喜可賀。
他懶於穿衣服,光著身子翻雪櫃,只發現了過期將近半年的黃油麵包;唉,單身漢的生活啊……,他感慨了一句,然後翻出襯衫牛仔褲去盥洗室。
最後花了十分鐘時間把自己拾掇清爽,出門去也。
葉如庄大學裡是學金融的,被上頭派去外地的分公司呆了一年半,說好今天回來的。她老早就在跟他視頻的時候抱怨從空氣到食物沒一樣習慣的,還要與男朋友分隔兩地,簡直猶如酷刑。「還好只是十八個月而不是八十個月,不然真的要氣死爸爸了,」葉小姐如是說,「我回去之後想結婚了。」
啊,結婚這種事啊……
何世葭從來不曾考慮過。
但他的小庄姐既然這麼提到了,看來八字已經有一撇;此後該是愛情的墳墓還是新生,全憑她自己做主了。他只管親手為她畫一幅肖像,送上他的祝福。
不過要說他們倆的孽緣啊,還得從何世葭國中未畢業的時候說起;那時候何世葭已經開始用「蒹葭」這個名兒畫雜誌的封面和插畫了,葉小姑娘一眼被他的畫風所打動,將他視為男神,時不時地就給他告白;後來得知他與自己同城,年歲又相仿,便纏著問他在哪裡上學,說什麼我要念高中了好想和大神做校友啊。
何世葭其實才即將升九年級,當時卻隨口謅了一句「二中」,沒想到葉如庄大傻姑娘真的就跑去了二中念書。
她後來很失落地說:「我那麼相信你,你居然騙我……我那麼喜歡你,你居然騙我……」
第一次罪惡感油然而生的何世葭,於是乎,一年後中考完了,也去二中上學了。
葉如庄喜歡他,他是知道的;可他終究還是沒有答應她。——她愛慕的人是蒹葭而已,她心中那個不被世俗污染安靜畫畫的少年;而不是逃課打群架約小美眉的頑劣子。
葉如庄告白無果,很是傷心道:「我的初戀啊,沒有了。」
何世葭坐在隔壁一中邊上的冰店裡,對著窗外樹下的兩個說話的少年,畫一張小素描,漫不經心地說,暗戀不算初戀。
何世葭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他和葉如庄約在星巴克,女孩子遲到個一時半會兒的才是正常嘛,於是他抱著油畫進去,點了摩卡和卡布奇諾,在少少幾個年輕人的視線之內,如同憂鬱的詩人那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著窗外行人的目光深邃而顯得遙遠,像在等待著他的繆斯女神。
「嘿,帥哥!」驀然一個杏眼鵝蛋臉的秀氣女人站到他後頭拍了下他的後腦勺,「你也就這副皮相能唬住所有人了。」
何世葭不由笑道:「小庄姐,不要才回來就取笑我嘛。」
「喲,女朋友遍地也沒忘記我的口味嘛,好感動。」葉如庄皺了皺眉鼻尖,瞄了眼對方推過來的卡布奇諾,又開他玩笑;話講到一半,才看到了他身旁的人物畫,「哎這個!你畫里這人長得與我好像啊!」
何世葭:「……」
「就是你,」何世葭道,「花了將近半年了,送你的。」
葉如庄更感動了,道:「哎呀把我畫得特別好看!現在你的油畫賣得可貴了呢。我要把它掛到老嚴的辦公室里去,天天美死他。」
她口中的老嚴正是她的未婚夫,職業是律師,人如其姓的嚴肅認真。
何世葭一時不知從何處吐槽。
「對了,」她道,「我剛走沒多久的時候你說你家老頭把他外面的兒子領家裡去了,然後呢?後來忙得要瘋都沒仔細跟你談談。」
「以前我外公外婆都還在,他沒敢而已,現在他頭上沒人了,當然就想怎麼著怎麼著了。」
「那你要怎麼辦嘛?幹他丫的?」
何世葭:「……」
「女孩子家家別那麼粗魯,」何世葭道,「不知道,由著他去吧,別在我面前晃悠就可以。」
葉如庄鄙視他:「你就這點出息。」
何世葭連續兩天被兩個女人蔑視了他表示很心累:「那我怎麼的,人家還想搶我男朋友呢。」
「膽子這麼大?那你還不鬥爭到底啊!」葉如庄愣了一下,「等等,男——朋友?」
何世葭很淡定地回答:「哦,前男友,我昨天跟他分手了。」
葉如庄恍如夢中:「這就被搶走了啊?你們男人真是好沒有節操哦……,除了我家老嚴。」
何世葭:「……」
這天沒法聊了!
被小庄姐姐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所挾持,何世葭將前因後果其中細節都盡數吐露;她聽完後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道:「你是不是傻?」
何世葭:「……」
「不過這種事兒嘛別人說千百遍不如你自己想得明白,好不容易有真正喜歡的人了,你自己決定要不要放棄吧。」葉如庄抬手看了眼表,道,「我走了,去找老嚴。順便,我得好好消化一下我曾經的男神曾經的初戀,即將變成gay蜜這個事實。」
何世葭皺著眉:「……都說了暗戀不算初戀。」
他一個人沒什麼地方去,在朋友的畫廊呆了大半天,直到朋友關門去約炮,他才回了Z大邊上的公寓。
以前不也是只有自個兒麼,怎麼沒感覺有那麼寂寞呢。
煩人。
不如悶頭睡覺。
何世葭睡得昏昏沉沉,迷糊地感覺到有人爬上了床和他挨在一起,他粘粘糊糊地哼了一聲:「許悠……」
然後聽到那人沉穩的聲音:「在呢,乖乖睡覺。」
他就繼續安心約會周公。
一夜無夢,睡眠質量不要太好;何世葭舒舒服服地轉醒,還沒睜開眼先清晰感到自己的腰被某隻有力的手箍著。
我日,見鬼了?
何世葭一格一格地把頭扭過去,沒有什麼七竅流血面目猙獰的阿飄,只有許悠安然恬靜的面龐和嘴角噙著的一抹笑意,喔,還有眼睛底下一抹青黑。
我日,真的見鬼了!
何世葭抬起一腳就把人踹下去了。
許悠在掉下床的疼痛中醒來……
「小葭,你幹什麼?」
「我還沒問你要幹什麼呢好嘛!」何世葭怒道,「你說你怎麼進來的!」
許悠道:「開門進來的,你可能都忘了,牛奶箱和牆壁的夾縫裡有備用鑰匙,小師妹說估計從她把鑰匙塞裡面去到現在為止,你也沒用過,」
他邊說著邊站起來去床上,他去抱何世葭,眼神里充滿了委屈還有一絲無辜。
我擦!叛徒!盛泱泱那個胳膊肘向外拐的小叛徒!
何世葭怒不可遏地:「你他媽給我滾!」
許悠力氣比他大很多,鉗制著他的手腳,許悠屈起腿卡在他兩條腿中間,膝蓋頂著男性們某個大清早就很熱烈的部位。他還是很溫吞地說:「小葭,你前天說要分手,你走了。我很難過。」
「我管你去死!」何世葭死命推開他,「你趕緊給我下去,不然我就分定了!」
許悠一聽,立刻鬆開禁錮,聽話地跳下了床在床頭筆直杵著。
何世葭懶得瞧他,徑自起床、不穿衣服,裸著去洗漱;對著青年人光裸性感的身體,許悠絕對沒有半分齷齪思想,他不過跟屁蟲似的貼在對方後頭就是了。
「你到底想幹嘛?」
「想要你跟我回家啊。」許悠道。
「不是,」何世葭對他無語了,「你這麼執著幹什麼,不是叫你與何謹過日子去麼?」
「我不要。」
「這踏馬究竟是為什麼啊?」
「你好看。」
何世葭快要綳不住一顆草他霸霸的心,怒道:「這就是你看上我的理由?!」
許悠很老實:「只是其中之一。」
何世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