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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春好處·穀雨

    不哭長夜者,不足語人生。 講一個破鏡重圓與成長的故事。 願使山水清明,愛恨無辜;願子欲養,而椿萱並茂;願不憂流年似水,不懼歲月漫長;願所有風霜終將陳舊,一切不安終將沉澱。 ——謹以此文獻給我日漸模糊的年少光陰和漸行漸遠的那些故人。

    二、愛你成了最古老的習慣

    小說: 一年春好處·穀雨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2853 更新時間:2019-09-22 02:09:51

    第二天葉如庄用一招古老而頂用的「追命連環call」,把昝霖從被窩裡刨出來。

    「老霖!我要登機了!四點半到機場接我啊!」她的聲音聽上去頗興奮。

    昝霖跪在床上睜不開眼:「接你就接你吧,老霖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這二十來歲都站到尾巴上了,也差不多該老了啊。」葉如庄笑著說,「別那麼倔強。乖哈。」

    昝霖:「……」

    要說葉如庄這個女人,她從還是小蘿莉的時候開始,就一直與昝霖同班,好不容易高中沒考在同個學校吧,這倆學校還是鄰居來著的。

    對此葉如庄表示:孽緣啊。

    昝霖:「……我竟無言與對。」

    他掙紮起來之後去機場接葉如庄,感覺自己的黑眼圈能勝過貓熊,她卻不見半分疲態,還喊昝霖陪她逛街買衣服去。

    昝霖在她的淫威之下不敢反抗,把行李箱塞進後車廂,小小地抱怨一句,怎麼不找嚴先生過來接你啊。

    他口中的這個「嚴先生」是一名律師,比她年長四五歲,幾年前與大學同學一同開了間律師事務所,對婚姻糾紛的案子最是拿手,在圈裡名氣還不小;就連昝霖這個二皮臉的法盲,都在雜誌的優質青年排行榜上看到過他的照片。

    他少少地見過幾面,氣質不錯,是個非常嚴肅認真的人;嘆氣,也不知道嚴先生是什麼時候瞎的,竟看上了葉如庄這小潑婦……

    葉如庄表示老嚴平時工作多忙哦太辛苦了我心疼他嘛。

    典型的有異性沒人性。

    昝霖淚流滿面。

    葉如庄挽著他的手臂,像個真正小鳥依人的軟妹子一樣笑容嬌俏。

    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呸,」葉如庄道,「少佔我便宜,我是你爸爸還差不多!」

    ……本質還是個漢子,沒救了。

    葉如庄正色道:「唔,對了,谷知回來了,你還不知道吧?」

    昝霖聞言胡亂地嗯一聲,沒敢說他其實在方小寶的辦公室里已經見到過那個人的面孔了,因為就以葉如庄那強悍的性子,估計要直接衝上去揍人的。 

    「我就不待見他,哼。」她狠狠撇了下嘴,「我說你不會還想著他吧?」

    昝霖倒是笑了:「瞎說什麼呢你。」

    她道:「嘁,最好是我瞎說。」

    昝霖默然。

    他給葉如庄挑了一件學生味十足的針織衫和一條黑白格子的百褶短裙,道:「試試這個?」

    「你是認真的?」葉如庄拿了衣服邊往試衣間去邊嘲笑道,「哎喲你這品位喲,我都多大的人了穿出去肯定讓人說裝嫩。」

    其實葉如庄小臉清秀,看著才像二十齣頭的大學生,這麼打扮也不違和。

    等她從更衣室裡邊出來,外面等著的人除了昝霖之外,還多了某個高瘦的男人。

    葉如庄愣了下,邊照鏡子邊說:「老嚴?你怎麼來了?」

    「昝先生給我扣了個電話,」嚴先生攬一下她,道,「嗯,小庄最好看。」

    「哎你們的審美真是……」葉如庄推他一把,又忍不住笑了。

    在旁邊的昝霖被他們旁若無人的秀恩愛技能閃瞎了眼,恨不能在自己腦門上刻上一句「單身狗在此,情侶退散」……

    所以後來嚴先生留他一起吃飯他也婉拒了,畢竟秦葉二人平日里也忙,難得妥帖又浪漫的二人世界,他還是不要做那八百瓦的電燈泡比較好。

    昝霖走後,嚴先生還半是開玩笑地感慨道:「接機都只叫青梅竹馬不叫男朋友,你不怕我吃醋啊?」

    葉如庄有些沒反應過來:「吃醋?你吃哪門子的醋?」

    他無奈地搖搖頭:「哎呀你呀。」

    「等等,我都沒吃醋來著呢,你有什麼好吃的。」她恍然,旋即理直氣壯道,「我們家阿霖又不喜歡妹子的。」

    「啊?」

    「不懂啊?」她翻白眼解釋道,「就是對這女人沒感覺,只喜歡和他自己一樣的前面平平帶根棒棒的人呀。」

    嚴先生:「……我懂,我懂。」

    非要解釋得如此容易讓人臉紅是什麼德行喲喂。

    「所以比起我,你才比較容易被看上吧,」葉如庄又收了笑容,道,「不過,這些年也沒見他中意誰啊。」

    始終沒能中意哪個人的昝霖這會兒也孤零零地開車回家。

    他昨晚與父母視頻時,說好了今兒要回去的。老媽嘴上罵罵咧咧地說著「總也不知道主動打個電話過來,回來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我還以為你準備死外面了呢」,嘴角的笑意卻藏也藏不住。老爸雖只是憨憨地笑笑,說回來好回來好。昝霖看得出他很高興。

    他老爸今兒做了他最愛的紅燒小排和螃蟹粉絲煲,等他來開飯。

    因為是周末,昝霖他哥哥和他嫂子都回來了,小崽崽抱著奶瓶坐在沙發上,一看到小叔就咯咯地笑起來,像尊彌勒佛。

    他哥李澤欽與他是異母還不同父的親兄弟,比他大了六歲,建築專業出身,與他嫂子是校園戀愛,即使在所謂「畢業季分手時」也恩愛如初;兩年前結的婚,去年生了崽崽。

    「崽崽乖,小叔抱抱。」昝霖把他那肥肥軟軟還帶著奶香的侄子抱到腿上,逗著他玩兒。

    他在進門前就收拾好了表情。

    他以前總是不明白這些,以為像那些在單位里受了氣回家也板著臉的行為是常態;現在卻也知道了,雖說是常態,但是這卻只能讓家人莫名其妙地接受負能量,平白無故地跟著擔心或心情低落,而並沒有任何幫助。

    昝霖捏捏小崽崽的臉頰,輕聲道:「崽崽,你慢點長大吧。」

    崽崽茫然地看著他,須臾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飯後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嫂嫂隨口問道:「誒,阿霖,我們單位新來個小姑娘,人挺勤快,長得也挺漂亮,要不介紹你倆認識認識?」

    昝霖愣了兩秒鐘,擺出一個笑容,道:「別別,我這逍遙自在的日子還沒過夠呢,現在還那打算。」

    「總得開始考慮了嘛,到時候萬一你能看上眼的女孩子都嫁人了,你可後悔去吧。」嫂嫂打趣道。

    「是是是,」昝霖道,「這不也還沒遇上麼。」

    老媽在廚房叫他:「過來端水果。」

    「來啦!」昝霖如釋重負,其身飛快地逃入廚房。

    「嚇死了,大嫂生了崽崽之後可算是徹底加入你們中老年婦女的行列了。」

    「胡說什麼呢。」老媽把果盤遞他手上,順便還要敲他腦門一下,「你大嫂也是為你好。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沒個成家立業的打算。」

    昝霖只管盲目點頭:「對對對老媽教訓得對。」

    老媽瞪他一眼,驀地又說:「我說你……」

    「啊?」

    「你不會還惦記著……那誰吧?」

    昝霖看上去不怎麼在乎,道:「哪能啊。」端著盤子的手在視線範圍之外,食指毫無徵兆地突突一跳,彷彿想把什麼掩藏的情緒渲瀉而出一般。

    老媽並不為所動,昝霖嘆了口氣,開始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是不想到三四十歲還是單身就要想著隨便找個人湊合。如果我實在沒有看對眼的,一個人過過日子也很好,您也就隨著我吧,活著一輩子不就是圖個平安喜樂嘛」——他怎麼敢說我可能窮極一生都遇不到別的什麼對眼兒人了,因為我該死地喜歡著那個該死的谷知。

    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除了谷知以外的人,沒一個能入他心中。

    昝霖真是對自己也沒脾氣了。

    唉。

    夜裡。

    昝霖做了一個夢。

    約略是夢見自己站在懸崖上竭力往下看,這麼僵直了好一段時間——脖頸猝然地一疼,他的腦袋從他的身體上分離出去——直直掉下懸崖。

    就像終於完成了某種夙願,他安心了,才終於往回走。

    也不是回家的路。

    不知道他那具殘缺的軀殼將走向哪裡。

    醒來的時候,憋了一腦門的冷汗涔涔。昝霖不自覺摸了摸脖子,還好,脖頸還是很完整的一段,腦袋也還是在的。

    昝霖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趴在陽台上吹風。

    他在很久之前,偶爾會做些這種夢,這種說出去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的夢。

    但是二十來歲開始,他已經不太會夢到這些光怪陸離的鬼東西了。

    想必,還是谷知的緣故吧。

    他也不是像他自己以為的那樣平靜啊。

    昝霖把手機從飛行模式調回來,給沈院長留言,想著是不是該預約個時間去一趟他的醫院。

    「太脆弱了啊,」昝霖歪著頭靠在窗玻璃上,不免嘲笑自己,「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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