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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春好處·穀雨

    不哭長夜者,不足語人生。 講一個破鏡重圓與成長的故事。 願使山水清明,愛恨無辜;願子欲養,而椿萱並茂;願不憂流年似水,不懼歲月漫長;願所有風霜終將陳舊,一切不安終將沉澱。 ——謹以此文獻給我日漸模糊的年少光陰和漸行漸遠的那些故人。

    二十九、神棄者,亦棄神也

    小說: 一年春好處·穀雨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5005 更新時間:2019-09-22 02:09:54

    崔夢之已過冠年,越發生得軒然霞舉,雅人深致;反倒是斗戰勝佛脾性始終頑劣,沒有半分佛家尊者的出塵之氣。

    夢之看他領著猴子猴孫們在山頭胡躥,或是攪了哪只妖怪的洞屋,或是喝光了執事新釀的酒;肆意妄為,好不快活;他無可奈何微微一嘆,想來斗戰勝佛也是由妖而成佛的,對待花果山眾妖仍有幾分從前的情義。

    然而夢之也偶爾見他獨自一人坐在樹下,喝得爛醉如泥,神色戚戚;喝光了就便將罈子摔碎,眉眼間又有些憤然;俄而,又不知被甚觸及心弦,仰天長嘯,哭也是哭的,笑卻也笑著。好似瘋癲入魔。

    「夢之……夢、夢之來我身旁……」

    「何事叫我?」

    斗戰勝佛迷濛中瞧一眼,果然是夢之清雋面目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微怔,竟大哭起來,抽噎道:「夢之啊——你可知,我前年去看望了老和尚,好一個旃檀佛,脫沉淪皈大覺,日日談經論義,萬萬不敢再輕慢;省得又如十世以前真靈被貶轉生!

    「我去年呀也去瞧了那獃子,凈壇使者,哈哈,凈壇使者!你道他與我說什麼?他說,天命不可違,勸我及早放棄;看完獃子又去尋小白龍,他如今成了八部天龍啦,見我仍不聽說法,幾乎痛心疾首,哎呀當真無趣。

    「前幾日我又去看了我原來那三師弟,他從前是捲簾大將,跟在玉帝老兒身旁的,理當深受信任才是。你道他就因為打碎個琉璃盞被貶下凡了麼,非也非也,是他發現了上頭的什麼秘辛的緣故罷了;不過他不願再詳說,我也懶得問。只不過,他說原先他也想爭,後果嘛……,如今他不抗爭了,羅漢也是羅漢,安穩活著也是活著。」

    夢之蹙眉道:「告訴我這些作什麼?」

    斗戰勝佛嘴角嘲弄,道:「夢之,你瞧,你瞧瞧,我這些師傅師弟,成了佛,得了阿羅漢、菩薩果位——了不得啊可真了不得——皈依我佛,順應天命。」

    夢之道:「你呢?」

    「我?」斗戰勝佛粲然一笑,「順了天信了命,我將再不是齊天大聖、地上行者、孫悟空、潑猴兒,只是斗戰佛而已。我不願。」

    夢之攬他入懷,道:「我這一生長可至古稀,餘下的日子,不離你左右。」

    斗戰勝佛心中忽而不安。

    夢之接著道:「你往金身羅漢洞府去時,閻君再次來訪,我才知原來他要找的人便是我;至此,你我宿緣我已曉十之七八,偶爾亦能模糊夢見一星半點前程往事。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予你承諾了,此生不離。」

    斗戰勝佛一雙黃眼睛緊盯著玉面青年,咬著舌尖問:「此生過後呢?」

    夢之道:「你已成佛,而我鬼道還未修成;你金身不壞,而我只有一半仙身;我們之間,其實本就該止於,千年前我隨閻君來此處捉收從地府逃竄的妖魂時的那一面之緣。既然殊途,不求同歸。」

    斗戰勝佛仰天大笑,笑得頜骨發麻腹中作痛方罷休。

    他從來隨心所欲,倘若此心此欲不合乎天道,他便逆天而為。佛陀俯瞰眾生,只覺「三千微塵里,吾寧愛與憎」,他若非要有情有欲愛恨嗔痴,那便是貪是狂,是對佛陀的褻瀆,仙佛兩方都不可能容忍。

    但即便是可預見的糟糕後果,他也不後悔違抗天命——然而他願意為之而與仙佛眾生為敵的那個人,卻對他說,此生不離,此後不見——他心道許是夢之從不曾愛他罷。如夢之那般霞姿月韻的鬚眉男子,若非當年在地府的那一時繾綣,恐怕他至今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罷。

    潑猴兒,潑猴兒,叫得一點不錯。

    他的夢之願與他這潑猴兒糾纏一世,已經是他莫大的福分;便守著那人,看他成長、衰老、死亡,而之後,便放過他,也饒過自己。

    呵。

    完結已在倒數,昝霖這兩日更文還算積極,每晚十點準時發表,然後洗漱睡覺。他越寫越絕望,根本不看評論,任憑小姑娘們怎樣叫著求著大大要給他們倆一個happyending,他都不肯搭理。

    此時已經半神隱的匡匡鐵三角之一的小菊花大大,發來一個對話框調侃他——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嘿,少年,高冷病又犯了?

    倚天看海:……一邊玩兒去。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還說呢,你家妹子都跑到我這裡來控訴,說你奇蹟般地寫了耽美文,居然還要給他倆BE了。

    倚天看海:你家妹子還跑來我這裡說你今年開始都不怎麼寫文了呢。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哈哈哈,忙嘛,我的小說要拍網路劇,反響可以的話還有大電影。

    倚天看海:哪篇文啊?……等等,你居然還有能改拍成劇的文?

    他說的可真正是發自肺腑的真切疑問,畢竟小菊花大大的文的尺度一直走在危險的邊緣:男同胞們表示小菊花欠幹,寫的東西總是乍一看哦喲喲這其實是艷本吧,再一看發現結果是「我褲子都脫了你居然給我看這個」,偏偏還叫人慾罷不能;而審核則很鬱悶地說丫擦邊球打得不要太棒哦,原本就等他多邁出一個腳趾頭便發紅色警告鎖他的文結果丫就停那兒不走了。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所以要大修嘛,沒心思寫新的文。我啊,就等賺夠了錢,嘿,正式封筆,周遊世界去。

    倚天看海:這麼瀟灑?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人生短短數十載,及時行樂啊少年。

    倚天看海:嗯,有道理。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那你呢?

    倚天看海:啥?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我以為你也準備退了嘛。

    昝霖愣了兩秒,很快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他是從《耶和華的叛徒們》走上神壇的,那篇小說講了個——路西法有一天想開了表示老子不幹了於是率領的三分之一天使墮天,再也不看天堂眾神充滿仁慈表現欲的面孔,暗黑系中二病棄神破聖毀天滅地,還喪病地逼迫神承認,神最大的叛徒是神自己——的故事;而與西方的神所遙遙相對的這篇東方神話新文,也是講「神」與「棄」的故事,不可謂不相似;只不過前者是「棄神」,後者是「神棄」,而已。

    因為倚天看海奆奆有著寫BE的強大信念,註定了孫崔的情義要得到仙佛兩方的破壞。

    但孫悟空是什麼佛?釋迦牟尼佛暗戳戳想把他培養成可接替燃燈的那一位!了不得!逼急了他再來個大鬧天宮就是了,可不比五百年前的弼馬溫,如今他已成佛,修行無邊,燃燈能不能打贏他都沒準的好嘛!

    所以整個故事裡真正被炮灰的只能是修鬼道、只有一半仙身的崔夢之了。

    為什麼?他蠢啊!

    他蠢到只會用以自己為肉盾擋下孫悟空的劫。

    大鬧天宮後生生替孫悟空受罰五百年,六耳獼猴一戰後生生用真元修補孫悟空的元神;一損俱損一毀俱毀,真元不完整,還修個屁的鬼道?要不是因為他救大唐皇帝的福報而得來那一半仙身他都可以直接去死一死了!甚至說好的三世為人,他也要生生在孫悟空身上折了最後一世。

    說他順從天命吧,他又逆天而為,壽元耗得所剩無幾還非要陪在那潑猴兒身側;說他輕慢天道吧,他又不求與那猴子廝守,也不違抗上頭的罪責,甘心百八十年之後挫骨揚灰,形神俱滅。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菊苣你這麼狠啊,那可是你親兒子。

    倚天看海:┑( ̄Д  ̄)┍所以我兒子不要我啦……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你造嗎,看了《神棄》前五章我就覺得看到了《耶》的影子,嗯……不對,是看到了當年寫「耶和華」的你的影子。你知道——前兩年你寫的東西越來越淡,淡得我以為你要出家了都,而這兩年呢倒越來越不真心了,讀者說要看什麼,你都好,那就寫,圓滑隨便得一B啊——所以乍看到《神棄》的時候,我就想,你怎麼突然回去了呢?你是不是要退了?

    昝霖在電腦前盯著對話框發獃,沉默良久,終於道:我上高中那年開始在網上發表點文章,但我國小就在寫了,……嗯,一些亂七八糟的。我以前愛叨叨,但沒人聽,那時我媽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能少說話吧,所以就不說了。但憋不住。開始漸漸在紙上寫點什麼,全是發泄……很多不開心的事。藝術總是在憂患中誕生的,我現在卻沒有什麼不開心的,生活安定,我很滿足,自然……想退也是很正常的。

    小菊花課堂菊苣也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默默地問道:真的搞基去了?

    倚天看海:嗯23333。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好吧,祝你搞基愉快。不過咱們倆都要開啟半神隱模式,小秦子一人辛苦耕耘多寂寞如雪啊。

    倚天看海:嗯……你待怎的?

    小菊花課堂不開課:匡匡年底的作者大會,參加吧?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去了,匡匡鐵三角,紛紛退隱之前總得聚首一次吧。

    倚天看海:好。

    谷知出差時間不短,加上他那小堂弟拖住了,沒個半拉月是回不來的;昝霖獨自待在家裡未免無聊,成天除了碼字也就剩下無所事事地看看電影吃吃零食去爸媽家裡蹭頓飯;既然小菊花菊苣邀請,盛情難卻,倚天看海奆奆也就打扮得人模狗樣去了作者大會。

    因為男女頻作者雙方平時並沒有什麼交流,湊在一起也沒話聊顯得尷尬,匡匡今年幹脆在酒店弄了兩個毗鄰的會場,願意串場子就串,高冷一點的就在各自會場耍耍唄,玩累了從匡匡後勤那兒拿好各自的房卡上樓休息就好;考慮得十分周到。

    昝霖左手掛著外套,在會場入口處的名單上籤了名,掃了兩眼沒找著唯二識得面孔的他的老闆兼編輯的悠悠球以及其不知何時勾引了去的蒹葭大觸,先被人拍了下肩膀。

    回頭,只見一個人高馬大五官立體輪廓硬凈的男人,沖他齜牙一笑,瞬間抖落渾身王霸之氣。

    昝霖驚疑不定地說:「……小菊花?」

    對方笑意更深:「我什麼都沒說呢就認出我來啦。」

    昝霖沉痛地點點頭。

    其實他有點接受不能,在他心中小菊花課堂菊苣的形象就應該是那種膚白纖瘦聲線飄忽看上去就好像腎虛的屌絲宅啊,怎麼和想像里的相去甚遠啊!

    「剛才你簽名的時候我就在後頭看呢,你沒注意就是了。」小菊花不知道他在腦補些什麼,朗朗笑道,「你瞅瞅哪個是小秦子,猜得出來不?」

    ……早在小菊花課堂菊苣肆無忌憚開黃腔的那一年他就該知道這是一朵多麼自來熟的菊花兒啊。

    好在網上認識了那麼多年,昝霖再慢熱也能迅速將他與對話框里的菊苣連上線。他瞥了幾眼,人沒找出來,許悠倒終於尋過來了:「我還以為你開玩笑呢,真的來了啊。」

    「那是。」昝霖順便趁機問,「老秦是哪個?」

    許悠抬手遙遙一指。

    昝霖便看到被幾個女孩子圍著要簽名的秦鍾歌夶夶。那廝姑蘇人氏,太湖邊長大的,那長相那氣質,可真叫個溫潤如玉溫柔如水;這時也正好若有所感地回望一眼,視線相對的兩人都互相愣了下。

    ……啊,又是與腦洞大相徑庭的存在。倚天看海奆奆如是想。

    他當宅男太久了,從撒哈拉回來之後還沒一次性見到那麼多人呢,好在那時有時無的人群恐懼症沒有發作,並沒有什麼心慌冒冷汗的癥狀,嗯,非常好。

    他這種好心情也一直維持到了谷知給他打電話時,透過聲筒都能感受到他的笑意。

    谷知坐在Chris對面,笑容森然,聲音卻柔和:「在外面玩麼?」

    「嗯,匡匡的作者大會。人好多啊,看到不少熟人。」

    「好像挺不錯?」

    「對啊。」昝霖捏著手機,彷彿眼前浮現出了谷知傻傻笑著的模樣,不由跟著挽起嘴角,「我今天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寫完了《神棄》、見到了小菊花和老秦、還聽到了你的聲音。我覺得歲月真是靜好啊。」

    於是Chris驚悚地望著他親愛的小堂哥陰冷的笑臉分分鐘軟化,變得又忠犬還傻不拉嘰,樂得半眯起眼睛,說:「還有我的份啊。」

    那頭不知說了句什麼,但看樣子是深深地撓進了小堂哥的心裡,只聽小堂哥柔聲道:「好啊,你好好玩,我忙好了去看看你寫了怎麼樣的結局。——嗯,我啊?太無聊了,只好天天想你,做夢也想。」

    Chris神色怪異扭曲地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大哥!你誰啊!你被奪舍了吧!這還是我手段果決的小堂哥麼?!

    谷知掛了電話後漫不經心地乜斜一眼:「怎麼?」

    Chris搖搖欲墜地擺擺手:「沒,沒,只是我終於知道了——知知該有的樣子。」

    他這麼說,谷知便無法不想起昝霖似調戲帶唏噓地一聲「知知哥哥」,臉色登時變得很……微妙。他咳了聲,雙手交疊扣於腿上,岔開話題:「你約我吃飯,我也吃了;你讓我陪你去科爾蓋特大學泡妞,我也陪了;你拉著我拖這麼幾天,我覺得夠了。」

    Chris雖然與他這麼多年來時常與他嬉鬧,卻不敢真的忤逆他,因為深知這個人狠起來不要命,所以他百般不願還是回來當了這個苦逼的CEO;畢竟,當年穀知對於安排道身旁的監視的反抗讓爺爺進了醫院時,他是親眼看著前者一臉淡然地摘了老頭氧氣面罩的。

    他以為谷知是個傻白甜,沒腦子也沒心眼,原來這人真正是朵黑蓮花啊,只有在昝霖面前才是白的。他表示哭唧唧啊。

    「都跟你說了,Rich真的出差了……」Chris撇撇嘴。

    谷知只嗯了一聲。

    頓了頓,他眉峰一挑,又勾出個笑容,道:「好,你偏袒他我能理解。不過,我有個疑問要你解答一下。」

    Chris:「什麼?」

    「真是沒想到——」谷知言笑晏晏綿里藏針,「你說那日把曹秘書給睡了,是用你的菊【花睡他的肉【棒的麼?」

    「!」Chris頓時給他噎住了。

    谷知笑得更歡:「老頭子在你身邊安排人,難道我不會在他安排的人身邊安排人?」

    他一句話說得跟繞口令似的,Chris花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一時氣結,國罵都出來了:「我靠!我屮艸芔茻!我好歹是你的堂弟!」

    「我沒說不是啊。」谷知聳了聳肩,「事實上我並沒有對你做什麼,對吧。」

    Chris覺得自己被他氣死了。

    ++++

    晚上又推了一個聚會,我覺得這樣不好,人和人的相處方式不是我這樣的……

    情緒的波動直接導致又爆字數了-,-

    ps 電腦端有作者有話說

    手機流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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