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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花/瓶邪)戲骨

    戲鬼魂飛魄散,相思蝕骨不知,然後才得以成就「戲骨」二字。 此文講的就是一個....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誤終身神馬的故事(大霧= =……) 二十年的糾纏。 嗯,原創人物滿街跑…… 總之就是信筆寫來 既不科學也不嚴謹~ 細節控、邏輯帝、考據黨慎-_-|||

    第四章、是你忘我所言

    小說: (黑花/瓶邪)戲骨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3658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0:00

    【一】

    黑瞎子靠住欄桿,慢慢摘了墨鏡。

    樓里明黃色的燈光瀉入眼睛,有些刺疼。他低下頭去,幾縷垂下的頭髮擋住雙眼,仍舊看不出情緒。

    豆子想了想,道:「快散場了,一會兒爺下了到後台卸妝。沒變過。」言罷便下樓去。

    留在後頭的男人眯起眸子瞧台上唱到尾聲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詞兜轉著纏綿著在耳邊打轉兒,恍惚之中記憶里那淡妝濃抹俏人兒的容顏如雪、水袖長舞,都似乎與面前的那個杜麗娘相重疊。

    當年唱著「困春心,游賞倦」的小娃娃,在自己絲毫未知的光陰里,早早出落得如此驚艷。

    是不甘心的吧。

    從九年前在一起,總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那個。但除了花兒爺呆在他身邊的時間比較長以外,時常產生自己與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別人」沒什麼不同的錯覺。現在想來,他也不曾聽到對方對他說過那種情侶間三個字的魔法。

    以前聽人講過,大多數男人過了二十五歲才算真正開始穩妥起來。

    饒是黑瞎子和解語花這種有過生不如死經歷,逼著自己的思想以及智商以常人的兩倍甚至三倍的速度成長的人,彷彿也逃不開這句話。

    當年驕傲的輕狂的他們,對於彼此的敢情,始終藏著隱忍的不知所措。

    黑瞎子熟門熟路地走過檐角雕花的長廊,踩過陳舊而厚實的木質樓梯,穿過人聲喧鬧的前廳,朝後台去。

    解語花有專用的化妝間,應當是豆子打過了招呼,身邊來往的夥計都顧自忙活沒誰來管這個低頭拎著副墨鏡擅自闖入的陌生男人。

    整整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一天。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足以將化妝台上擺著的解語花肖像戲齣兒換了一個又一個。黑瞎子拿起那個大約三十公分高的楊貴妃模樣小工藝品,端詳好半天,放回去,喃了句:「這雙招子也不曉得能撐到什麼時候。」

    當年走的時候,這裡放著的那個戲齣兒還是杜麗娘扮相的,他沒記錯的話。

    因此解語花下了場回來,猶豫兩秒後推開門撩了簾子,就見那天殺的黑瞎子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搖搖晃晃,手裡竟還捧著他花兒爺的杯子喝茶,墨鏡擱在一旁。

    他目不斜視地經過,做到妝鏡前卸下頭飾。還好豆子先前告訴他一聲,否則忽然看到這人,很可能會,會……失控吧。

    黑瞎子看不見他的臉,在他背後閑閑地說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君山銀針了?」

    這從前是黑瞎子的最愛。

    解語花換了衣服洗了臉上的油彩,也沒轉過身來。他道:「應該是你走之後吧。唔,記不清了。」

    黑瞎子放下杯子,揉了揉些微發酸的眼睛,然後起身走到花兒爺身旁。他看見他纖長的手幾乎無法察覺地顫抖著。他忽然就笑開了,那抹弔兒郎當又回到臉上:「花兒爺喔……何必這麼樣逼著自個兒呢?」

    「……好,好,那我不逼著自己。」解語花驀地側過身一拳砸到對方顴骨,手肘頂著對方的脖頸把人半抵著梳妝台,長腿一邁整個人都跨在了他身上。他的話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來:「黑瞎子,你回來幹什麼?我一個人好好的你攪什麼亂?」

    黑瞎子疼得緊,卻還是順勢摟住解語花纖細的腰肢,道:「花兒,你會原諒我不?」

    解語花掙扎幾下,甩開那熟悉的禁錮:「和平分手好聚好散,你我之間有何原諒可說?」

    「也是。花兒爺好馬不吃回頭草嘛。」

    你才是馬。解語花啐了句,扭頭往外走。

    黑瞎子急忙道:「誒花兒爺,瞎子這四年可是為你守身如玉的呀。」

    莫名的委屈忽然就滿滿地佔據了心臟,他花兒爺回身怒道:「你以為只你清白得很麼!」

    黑瞎子先是一怔,再揚起唇角,道:「花兒爺,從你小時候遇見我,十九年了。你怎麼就不肯承認,你喜歡我呢?」

    解語花呼吸微頓,他後退一步抵住門框,脫力似的道:「我說過的。」

    「嗯——?」

    「你忘了也正常。」

    黑瞎子:「……」怎麼可能呢,如果聽到這樣的話,怎麼可能毫無印象。

    解語花說道,綿長聲線猶如嘆息一般:「瞎子,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十九年前的解雨臣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是你最初喜歡上的那個小娃娃。」

    黑瞎子一雙狹長丹鳳極是漂亮,瞳仁是琥珀色的。他望著眼前男子,認真地說:「我知道。」

    解語花也看著他的眼睛,倏然覺得有些累。

    過去總糾結於「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十多年前記憶里的小孩」這類狗血又無聊的問題,想要得到完美的愛情卻不可避免地走入了八點檔劇場的俗套情節。

    猜疑,嫉妒,彆扭,煩躁,無法言喻的負面情緒以極小的密度和極高的頻率在心中堆積,庸人自擾,根本就不清楚應該如何妥善經營一段感情,以致走到最後,兩個人都已是身心俱疲。

    「你知道就好。」解語花道。

    黑瞎子的嘴角依舊是那抹漫不經心,他道:「可是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能走到永遠。」永遠有多遠,我們就一起走到多遠,「直到現在,也這樣相信著。」

    但是諷刺的是,直到現在,解語花才終於發現,那個人一邊笑著的一邊藏進了眼底的,那抹一如十九年前的篤定,從未改變。

    【二】

    所以說豆子看到正把墨鏡架到鼻樑上的黑瞎子跟在解當家後頭屁顛屁顛地回大宅來的時候,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爺……」

    解語花擺了下手,顧自回屋,他此刻誰也不想理睬。

    倒是黑瞎子一點兒不生分地打量著房子,搭過豆子的肩膀笑道:「啊呀,屋裡沒什麼改變呀。」

    豆子不動聲色地推開對方的手臂,順便橫他一眼:「您把爺搞定了?一筆勾銷了?爺原諒您了?」

    黑瞎子:「沒有啊。」

    豆子:「……」

    黑瞎子笑:「不過,我會努力的喲。」

    豆子捂住額頭:「咳,黑爺,我就那麼一說,您當什麼真呀!」

    「難道你的話不是在鼓勵我要給你們當家福祉生活麼?」

    「得了吧我們當家沒您才福祉呢!」

    「嗯?」

    「……,我開玩笑的。」

    「這還差不多。」黑瞎子在大廳晃了一圈,往樓上走。豆子在後頭就叫:「您咋還上去呢,讓我們爺安靜會兒成麼啊黑爺?……誒我差點忘了,他靜不了。」

    黑瞎子停住腳步回頭:「怎麼?」

    「傍晚霍大小姐過來吃飯。」

    「霍秀秀?哦,怎麼著,她對花兒爺還不死心?」

    「黑爺,您離開四年了OK?情敵都走了可不就是機會來了麼?」

    「放屁,花兒爺喜歡的是男人,八百年她霍秀秀都沒戲。」

    豆子徒然炸毛道:「誰說爺喜歡男人?要不是你爺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啊他身邊漂亮姑娘一抓一大把的,他喜歡的只是你而已!」

    這次沒有用敬稱。

    黑瞎子看著胸口微微起伏的夥計,笑將:「你說得對,他喜歡的是我。」

    【三】

    黑瞎子站在二樓的過道盡頭,透過窗戶望向更遠的天空。墨鏡遮擋,看不出天幕是湛藍的,雲層是白胖的。他在這裡發了二十分鐘有餘的呆,才轉動身側房門的把手。——當然不是解語花的卧室,他現在還想讓他的心上人再休息一會兒——書房罷了。

    東南角擺著掐絲琺琅的熏爐,空氣里瀰漫淺淡的龍腦香天然的味道;長桌後一扇嵌銀薄木胎的屏風,幾個酸枝木的書架放滿了雜記、戲曲、明清小說,以及各家的孤本。都是記憶里的樣子。

    不過這些不是黑瞎子關心的。他關心的是,解語花一直有個小習慣,因為從國小唱戲,又是當家,尋常人的發泄方式到他那裡都行不得。因而他總喜歡在本子上像模像樣地記日記。

    他徑自走到書桌旁,瞥見一本攤開的筆記本,旁邊鋼筆的蓋子還沒蓋上。他坐下,看到本子上記著的日期是昨天,上面寫道:「瞎子回來了,到今天仍有些措手不及之感。總覺得是在做夢,一眨眼他又不見了。」

    黑瞎子沉思幾番,合上日記本,套上筆蓋,拉開最上面的一個抽屜,在裡面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唔,這麼一沓本子……

    不知翻多久,終於看到渴望看到的短短兩行字:

    「十二點之後,便算正式成年。

    「P.S 今天向那死瞎子告白,他居然嚷嚷著說不算,真不知足。」

    還真的說過那三個字麼?或者是四個字的?黑瞎子支著下巴回憶了半天,沒有丁點頭緒。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咦,哪時候長長了不少,都蓋住耳朵了,——嘖,那種很有可能是這輩子唯一一次會從花兒爺口中說出來的告白,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忘得一幹二凈!

    黑瞎子將那本日記從頭翻到尾,裡面除了時不時地抹黑兩句他這瞎子,那句告白無跡可尋了。他斜眼一看桌上的小鍾,快四點了。便伸了個懶腰,走出書房帶上門,極其熟諳地拐進主卧室。

    他輕聲嘆息。

    【四】

    解語花睡得有點久了,將醒未醒之時感覺到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舔著自己的下巴,正試圖伸進嘴巴里來。

    嗯?軟軟的?軟軟的……

    瞬間清醒。解語花倏地睜眼,面前果然是黑瞎子放大的臉,真氣得沒一巴掌呼過去!他曲腿隔開兩人的距離,抬手抵住對方的胸前,一個用力將人推下床去,傳來「咚」的一聲。

    「靠……你自重一點行不行?我們已經分手了。」

    黑瞎子齜著牙爬起來,無限惋惜地說:「誒,差一點就口水交融了嘛。」

    解語花:「……」

    「你想我打斷你的第三條腿是吧。」解語花冷冷道,「我可沒認同你那句『能走到永遠』啊。」

    「沒事兒,總有一天你會認同的嘛。」

    又是這種囂張的欠扁的不知從哪裡來的自信。解語花便不想搭理他,指了指門。

    黑瞎子聳肩,沒說什麼就走出去。

    解語花看見黑瞎子的手搭在門把上,驀然叫住他:「瞎子。」對方的手沒有動,但也沒有回過身來。他張了張口,有點不甘心地問:「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半分鐘的暫停。

    男子終於略略偏過頭,下頜堅毅的輪廓變得柔和。他緩慢地道:「承認吧,花兒,你還是喜歡我。」

    解語花的嘴唇有些顫抖,他沒回答,只是重複了一遍:「我問你眼睛怎麼樣了。」

    依稀間黑瞎子似乎嘆了口氣。然而回過頭他卻又是笑著的,以商量的口氣道:「要不你親我一口我再告訴你唄?」

    回答他的是迎面丟來的枕頭和解大當家的一句「滾你丫的」。好吧,那他只好聽話地滾了。

    解語花聽得房門「吧嗒」的聲音打開接著又關上,面無表情地走向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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