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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花/瓶邪)戲骨

    戲鬼魂飛魄散,相思蝕骨不知,然後才得以成就「戲骨」二字。 此文講的就是一個....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誤終身神馬的故事(大霧= =……) 二十年的糾纏。 嗯,原創人物滿街跑…… 總之就是信筆寫來 既不科學也不嚴謹~ 細節控、邏輯帝、考據黨慎-_-|||

    番外·黑花·不朽(上)

    小說: (黑花/瓶邪)戲骨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5346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0:05

    [一]

    開春了,各地的天氣一點點變暖;四月的天,不覺料峭,也不會黏膩,恰到好處的小艷疏香最嬌軟。

    穿著黑衣戴著墨鏡的男人靜立在人行道上,像是在等人,又像只是面對著大馬路發獃。

    大街上的女孩子們也開始穿起裙子,三兩成群地從他眼前繞過去,露著白皙的小腿和秀氣的腳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難免想起認識多年的解家的那個漂亮得極具攻擊性的,年輕但是氣場凌人的,花兒爺。

    那個男人雖里外都強悍得很,但黑瞎子心裡卻比誰都清楚,其實那花兒爺的腳踝也是蠻秀氣的,不似姑娘家的纖足凝香淺妖嬈,但仍然對他很有誘惑力。

    哎呀……

    「都想到哪兒去了呀。」黑瞎子摸了摸下巴說道,帶著歡快的語調和邪氣橫流的笑容。

    有那麼幾個路過的女孩子掩嘴驚艷,走出好幾步之後才矜持地討論「那個男人好壞好帥」這種話題什麼的。

    黑瞎子墨鏡下的雙目微微闔起,靜靜地聽著。

    女孩子們的軟軟的調子很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還有更多的行人的聲音、更遠的地方的聲音。

    直到如願聽見三四里開外的那線無比熟悉的聲息。

    「……繼續找。」

    距離有點遠,那人也像是剛說著話從樓里走出來的,所以沒能聽全整句話。

    但黑瞎子心裡明白。是的,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個人溫潤的聲線之中不容置疑的強勢——在這種時候,更明白。

    「嗬,」黑瞎子略微側過腦袋去聽,勾著嘴角笑了老半天,「花兒爺喲……」

    以致沒有注意到一輛黑色別克停在自己面前。

    龍余按下車窗對他翻白眼:「我說你聽到什麼了呀笑得跟竄巷子倒騰小黃片兒的傻缺似的。」

    「……」黑瞎子轉過頭,下巴對著龍余,失笑道,「師娘,你一直都這麼犀利的嘛?」

    龍余繼續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去,老子欺負人那會兒你還是跟著陸驪糊泥巴玩兒的小毛球呢。」

    「啊對喔,」黑瞎子道,「說起來師父他老人家悶悶的,怎麼受得了你?」

    提到陸驪龍余不由得略一失神;但隨即想到反正黑瞎子那廝現在也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就放心大膽地目露凶光,道:「煩死你了,上車!」

    黑瞎子笑得意味深長:「喔——」

    「哦個毛,自己上得來不?」

    「我是瞎了又不是殘了啊師娘,」略一頓,在耳朵邊打轉的那個聲音似乎更近了一點。朝這邊走來了呢……黑瞎子心說,轉瞬又輕飄飄地笑了笑,並未停頓,直接上車,道,「走吧,掉頭,花兒爺朝這兒來了。」

    「出息!」龍余看他一眼,道:「非要來北京,又不肯見他。聽到他的聲音你就滿足了?」

    「怎麼可能,我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嘛?」黑瞎子道,「只是,來日方長嘛,總有見面的時候。」

    ——只是,他如今一身狼狽,怎能見他?

    [二]

    解語花和豆子走過來的時候,恰好跟三兩個女孩子擦肩而過。

    她們似乎在談論某個英俊男子?

    「真的好帥啊,現在想想覺得更帥了呢,身材也相當好啊,簡直多看一眼都是要懷孕的啊!」

    這麼誇張?

    「不過這種天兒穿件皮夾克戴副小墨鏡兒的,有那麼一丟丟裝13了吧不覺得麼?」

    皮夾克小墨鏡?

    「不過剛才匆匆一瞥發現另外一個男人長得也好好看啊!聲音也是軟軟懶懶的很獨特,驕縱都驕縱得那麼風華無雙……哎。」

    聲音是又軟又懶還很驕縱的男人?

    「爺?」豆子扭頭看看漸漸走遠的那幾個姑娘,又看看自家大當家的,道,「她們有什麼不對麼,您跟這兒發這麼一呆?」

    解語花指尖冰涼,攢在手心,便一直冷到胸腔里的那顆心。

    「你聽過龍余的聲音,你覺得如何?」

    「誒?」豆子一呆,「很、很獨特的聲音,不知道怎麼形容,不過一聽到就能知道是他。」

    解語花垂著眼瞼,半晌道:「去找,他在北京。」

    「唔,哈?」

    「快去!現在就讓人去找!」

    豆子下意識地挺直身子中氣十足地應:「是!」

    [三]

    解語花坐在院子里喝茶。

    氣壓非常低。

    豆子和虎子在一旁伺候著。倆人都是爬到高位的主兒了,手底下越來越多聽話的崇拜他們的小跟班;然而伺候起當家的來,仍然是一點兒都不含糊,並且相當之心甘情願。

    茶仍是上好的君山銀針,飲茶的仍是事事精細的花兒爺。

    但花兒爺之心不在焉,最後也仍是算糟蹋了這好茶。

    四天了。

    距離那日解語花讓人去找龍余,已經過去了四天;今天是第五天,依舊什麼消息都沒有。

    真是第一次知道,解家出馬,還有這樣完完全全一無所獲的時候啊……

    虎子不忍心,道:「爺……」

    結果卻被解語花打斷了。

    當家的抬頭看著那年輕人,目光里有些不解和迷茫,又顯得有些挫敗,慢吞吞道:「你說,龍余什麼本事,找遍整個北京城,愣是沒看到他一根頭髮?」

    「爺……」倒霉孩子貝於菟被當家的這麼一看簡直要噴血,最後一抹臉道,「要麼是龍余在我們找之前就立馬立的離開了;要麼他就是在哪兒躲著呢。我記得,以前爺跟我們倆說過,納蘭家是個大戶,就藏在這北方,幾乎是與世隔絕的,您看……」

    解語花搖了搖頭:「不會,陸驪死了,龍余不會再回去納蘭家。」

    豆子也道:「可能真是走了呢?」

    從龍余替吳邪他們解了那蠱毒之後,他就不見了。問了幾次,西京醫院那邊給的回覆都是千篇一律的他辭職了。

    靠!辭!職!了!

    個老混蛋。

    豆子嘆氣道:「龍余消失了已經好倆月了,會不會……其實他不在北京?」

    解語花眉毛一挑道:「你敢質疑我?」

    「沒沒沒,」豆子狗腿道,「我就是不知道您怎麼突然說龍余在北京,這也太突然了,嚇我一條呢。」

    解語花冷哼一聲:「不僅龍余在,黑瞎子,可能也在呢。」

    「!!!」豆子和虎子相當默契地一致給出了震驚和驚悚的表情。

    「這麼說,」豆子道,「他真的還活著?」

    說完了又驚覺失言,語無倫次道:「咳,我就知道他肯定還活著,他是黑瞎子嘛,但是、誒我的意思是……」

    虎子頂著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捅了捅豆子,總算讓他閉了嘴。

    「爺,您怎麼確定黑瞎子也在這兒?」

    「……我不確定啊。」解語花的眼光停在院子里兩株亭亭少女一般的西府海棠上,四月剛至,樹上已經開了些花,讓人不由想起「朱欄明媚照黃塘,芳樹交加枕短牆」。他惶然一笑,道;「我如果親眼看著他死了,或者親眼看著他活著走了,都好過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要猜。」

    虎子心裡一窒。

    跟著看了一眼那兩株海棠樹,知道那是前幾年他們倆好的時候,黑瞎子搬回來栽著的。

    他慢慢蹲下身子,仰著頭看坐在石桌邊的解語花。

    輕聲道:「爺,我還沒找黑瞎子報仇呢,他當然還活著了。您說對不對?」

    豆子錯愕地看著他,抿緊了唇。

    解語花先是一愣,然後笑道:「你還記得這事兒。」

    「當然了,所以我在努力一天天的讓自己強大起來啊,我從沒有放棄過。」虎子道,「黑瞎子是要由我來殺的;而我的命,是給您的。」

    解語花將杯中微冷的茶飲盡了,道:「行。」

    [四]

    一個禮拜過去了,北京周邊一圈兒的省市都找了個遍,但龍余的下落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然而吳家小三爺卻又一次前來造訪;傍晚時分到達北京城,在遣唐樓里大吃大喝,哦,仍然順帶著那個啞巴張。

    解當家聽手下來彙報這事兒的時候,正唱完了一出《霸王別姬》,卸了妝坐在戲院里喝著一盞毛尖兒。

    豆子現在忙開了,並不一直呆在他身邊;來報信兒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計。

    解語花淡淡地嗯了一聲,卻很快笑了,立時上了車開往遣唐樓。

    如今他也並不常常由司機來領,他十之二三也會自己開著車。

    慢慢地在北京城裡晃悠,慢慢地想起黑瞎子。

    黑瞎子喝茶從來只喝第二泡,第一遍倒了,第三遍不要;最愛是君山銀針,想喝的時候若沒有,寧飲白開水也不喝別的茶,非要親自花時間去找頂級的來。從不肯將就。

    黑瞎子討厭理髮店,因為不喜歡除了解語花以外的人碰他的腦袋,那種感覺讓他覺得糟糕。所以他的頭髮總是太長,所以解語花唯一學了個沒甚好處的本事就是剪頭髮。

    黑瞎子跟道上載的一樣從不在他人面前摘下眼鏡,連睡覺都是如此;但也有例外,他躺在解語花身邊的時候,喜歡讓他看著他過分漂亮的眼睛。

    黑瞎子高床軟枕睡得,席天幕地也睡得;看上去沒什麼底限,隨便得很。然而在解語花身邊,他會變得比平時更弔兒郎當,卻也比平時更執著。

    黑瞎子身上早年總有煙味兒,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漸漸淡了,幾乎都聞不到。

    黑瞎子曾經買回來兩株西府海棠,賤兮兮地說:「寶貝兒你要給我生一堆小解語花啦!」

    …………

    慢慢地想起對方所有的好與壞,善與惡,幼稚與成熟,驕縱與隱忍。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解語花並不感到有多麼濃重鮮明的痛苦悲愴,他不想哭,只覺得少了點什麼;身邊少了點什麼,心裡少了點什麼。

    曾經有一個人這樣愛他,他曾經這樣去愛過一個人,並且他會一直這樣愛著那個人,他想這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和感恩的事情。

    就好像閉上眼睛,彷彿黑瞎子從未走遠,一直在他身邊。

    解語花恍然回想起多年前剛開始學戲時,二爺爺曾跟他說:「世間所有的戲皆是有靈的。所以當戲鬼魂飛魄散,相思蝕骨不知,才得以成就『戲骨』二字。只是,相思蝕骨怎能不知。這太難了。」

    需得是,多情之人最是清冷無情,風流之性最是殺伐果斷,然後才能有一身戲骨;好將一齣戲唱得風華絕倫別無其二,這樣以後,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看似無情的人,卻一旦情根深種,恐怕無以抽身而去。

    所以才說情深不壽強極則辱。

    所以他不會有一身戲骨,一生都不會有。

    「是啊,二爺爺。」解語花輕聲說,「太難了。」

    [五]

    解語花停了車,直奔遣唐樓三樓。

    還是老樣子,門口兩盆海棠,裊娜美麗。

    瓶邪二人已經吃飽喝足,等著他了。

    解語花自然也不跟他們客氣,開門見山:「有事兒說,沒事兒您請好。」

    吳邪哼了聲兒:「什麼呀幾個月不見的就這麼冷酷無情了……咳,我們來主要就是想告訴你,準確消息,龍余在雲南,……嗯,起碼昨天晚上還在。」

    「這老傢伙,一下子滾出一萬八千里,難怪一連幾個省都找不到他。」解語花皺了下眉毛,道,「不過你們怎麼知道?」

    「現代科技啊大哥,」吳邪立馬得意起來,「我前幾天就盤算著要跟小哥去雲南西藏那邊旅個游,這不,昨天晚上就上論壇刷攻略呢嘛。巧了,有個帖子是講在路上碰到的那些正妹帥哥、有趣的人什麼的。昨兒新更新的照片,上面的人就是龍余。在滇池那一帶,時間是昨天傍晚,而且很明顯是抓拍的,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被拍了。」

    解語花聽了半晌,最後一敲桌面:「重點?」

    悶油瓶終於開口,言簡意賅:「他似乎是獨行,應該要往拉薩去。」

    解語花看著他們倆,笑容溫柔,道:「我知道了。」

    吳邪道:「那你要去找他麼?」

    解語花道:「當然。」

    「我就知道!都說龍余好像是一個人來著的,找到他不代表就能找到黑瞎子。」吳邪面色沉重地望著眼前的發小,「一直看你都是大局為重、不談情愛的人啊。以前還沒發現,你也這麼固執。」

    「無所謂,反正聊勝於無。」解語花道,「我只是……」

    ——我只是會忍不住去想,我這一生,還會有多少個二十年,能夠讓我這樣用盡氣力仔仔細細地去愛一個人。

    吳邪:「啥?」

    解語花道:「沒什麼,你買的那本『席慕蓉』還落在我家呢,……走吧。」

    [六]

    龍余是獨自一人?

    當然不。

    他抱著一碗酥油茶以特別猥瑣的姿勢蹲在地上,覷著眼睛看著黑瞎子;這本該是顯得無比屌絲流氓的樣子,照著龍余那張臉,那身的氣質,卻偏偏硬生生講畫風轉變得高大上。

    「我說……」龍余哼哼唧唧,「你不會真的相信這個吧?」

    黑瞎子戴著墨鏡,認認真真地磕完了最後一個頭。

    他直起腰看向龍余,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道:「你這麼蹲著不累麼?」

    「累啊!可是站著更累啊!」龍余蹲得腿都麻了,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簌簌的陣陣發黑,星光閃閃。他理所當然地趴在黑瞎子身上由其半抱半拖著走。

    「我明天就去找那個喇嘛了,師娘,你不肯跟我一塊兒去,那你準備去哪兒?」

    龍余用鼻音哼了一聲,用得意洋洋的語氣道:「老子工作那麼多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老子現在也是有資本的人啦,老子要去周遊世界!」

    黑瞎子不由笑了:「是麼?」

    「當然,陸驪老早就答應我了的。我在蘭州等他來找我,然後他要跟我周遊世界,踏遍萬里山河的!」

    「是不是很浪漫?」龍余的聲音很愉快,仿若真的等到了陸驪,「哎呀怎麼現在想想又覺得有那麼點矯情……哎,隨便啦……」

    想了想又不滿道:「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黑瞎子本就是極其聰明的人,他跟著龍余時間久了,能夠回憶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龍余的樣子和現在相比相差不是很大,一樣水波流轉似桃花的眼睛,一樣膚如冰雪骨如玉的清雋,一樣驕傲任性又矜貴的性子。

    那時候黑瞎子還是納蘭清,他沒怎麼見過母親,父親也甚少管教他;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跟著師父師娘的。陸驪是一個死心眼的男人,認定了龍余,就看不見別人;因此他教小納蘭清要叫龍余「師娘」。

    他想起龍餘氣急敗壞地吼著「老子是男的你叫個屁的師娘啊啊啊」;接著陸驪就千依百順的,摸摸小納蘭清的腦袋說「那就不這麼叫了吧」,但是這一大一小的,瞳孔里滿是失落,像是失寵的大狗和小狗;然後龍余便漲紅了臉怒道「隨便你們啦混蛋」,羞憤欲死地轉身落荒而逃。

    黑瞎子在三四歲這樣年紀很小的時候也是天真過的,而這種天真最直接的來源,就是龍余。

    他們三人的相處模式,一般來說就是,陸驪負責做事養家,龍余負責傾國傾城順便帶著小納蘭清調皮搗蛋——就像一個家——穩重少言可靠非常的父親,被寵得無法無天的母親,以及有這個母親罩著的小孩兒。

    多麼美好。

    過去,或者現在,對於黑瞎子來說最親近的人莫過於陸驪、龍余,和解語花。

    然而一場大病,失去了龍余的陪伴和寵愛;多年之後親手殺了陸驪,失去了從來不會表達少但從來真心的師父。

    解語花……

    黑瞎子攬著腿腳發麻的龍余,遷就著他緩慢的步子,最後將他背在身上,往客棧走去。

    龍余兩隻手在黑瞎子胸前甩來甩去,過了一會兒又唱起歌來,哼著哼著亂了調子也不管,像個小孩子。他跟黑瞎子說話,執著只肯喊他納蘭清。他的聲線里天生就帶了些軟軟的懶懶的天真的味道:「喂,納蘭清,說說你許了什麼願?」

    他在大昭寺前磕了一千個等身長頭。

    他說:「師娘……,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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