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鍋從天來
小說: 重生之翰林風月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2648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0:13
宋晏白嘿嘿胡笑兩聲,道:「第一,你是怎麼受的傷?怎麼逃到我大越的?嗯,我想聽具細的。」
「你倒是不客氣。」萬俟東青淡淡一笑。
那日發生的事前一半與宋晏白所說的倒也相差不大,不過是進了林子深處,僕役都是緊隨左右的。
誰知那裡有突羅古斯的人埋伏著,就等他們呢。
林深樹密,塔撻王麾下最一流的弓箭手能夠百步穿楊,但他們似乎並沒有摻和進月羌王室的流//血//事件中的打算,只射倒了王子等人的馬。
萬俟東青一閉眼,腦海中浮現的就是當日他們主僕二十餘人被突羅古斯的一小支軍隊圍困。
原本都是該上戰場抵抗契涼、保衛部族的好男兒,交由突羅古斯統轄之後,居然行此等不入流的齷齪事!
從小跟著他的兩個僕從拼著最後一口氣也要護著他衝出重圍——掉下山澗也是真——山下便是水流湍急的好水川,他掉下去後就先被水花拍了個頭暈眼花,還沒反應過來便已被沖向下游。
好水川流經雲水山莊,是他們的莊主救起他,並給了他盤纏和馬匹,讓他來京城。誰知他甫一入京,就遭到追殺,背後的傷就是這麼來的。
宋晏白道:「就是雲門四子的那個雲水山莊?」
所謂雲門四子,說起來與他現在的生活還是挺遙遠的——雲門歷經百年,如今已成為江湖中最具名望的門派之一,而雲門「四子」指的是位於荊楚的雲夢雲家、渤海之濱的雲鶴顏家、漠北的雲水沐家以及西子湖畔的雲劍郝家——公家有公家的法旨,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這二者可扯不上關係。
「正是。」萬俟東青道。
你要說家國之事雲水山莊不便參與吧,他們的沐莊主又把月羌的王子撈回了家;若說野心勃勃如雲水山莊有意往朝廷伸手吧,哪有手伸了一半就縮回去的嘛,連個護送王子進京的人都沒有。
宋晏白不解道:「雲水山莊此舉何意?」
萬俟東青搖了搖頭。
「算了。」宋晏白只能暫時擱下這個疑問,道,「第二,令尊之薨死一事瞞不了多久的,到時突羅古斯定然會散布謠言,說是你想要奪取王位不惜弒父。」
萬俟東青不置可否,只是道:「你好似十分了解我這位從父。」
宋晏白心裡咯噔一下,摸摸鼻尖道:「我吧,以往念書學習累了便會去茶樓坐坐,認識一位說書先生,他年輕時在西北邊陲生活多年,諸多事跡我都是聽他說的。」
嘖,他遲早要變成長鼻子的匹諾曹。
萬俟東青表情無異,看不出來信沒信,但好在他也並未質疑,道:「以他的脾性,確實做得出這樣的事。現下王父已逝,我也『不知所蹤』,他大可宣稱我是弒君出逃。
「況且,我有一名叫科芙勒的王弟,深受王父喜愛。我為儲,王父從來嚴厲管教;他是幺子,王父自然是溺愛縱容的。外人不知,自是以為王父喜他惡我,突羅古斯便可以利用這些,說欲使科芙勒承王位而招致我的不滿,以致於到了現在,我眼見王位無望,幹脆弒君。
「甚至,他若稍稍聰明些,還可能就此將科芙勒也殺害並推給我。而他則能把自己撇得一幹二凈。」
宋晏白贊同道:「他身為南院大相,掌管著南院,這頭自然沒人敢反他;至於北院,只要削了北院大相的權力,那頭無首,也好收拾。」
萬俟東青哼了聲,真是巧,北院大相與他關係匪淺。
「到底是我牽連了他。」
宋晏白認真地望著高大的少年,道:「所以,第三,你待如何?」
「我當然不能貿然回去衝進突羅古斯的圈套中,」萬俟東青攢眉道,「須要從契涼入。」
宋晏白喜道:「我也是這麼想的!突羅古斯要了契涼的幫助卻不兌現好處,塔撻王定然驚怒至極;然則,月羌實力昭昭,他吃過虧,也不會衝動地率兵攻打。我們就要想法子讓他們互為掣肘,彼此忌憚又不敢當真打起來。」
萬俟東青懶懶散散斜靠闌幹,閑閑地說:「那麼,你想到什麼法子了?」
宋晏白:「沒有。」
萬俟東青:「……」
「還是顧好你自身吧。」萬俟東青道,「聽說你在皇宮裡也不安生。」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我只是宏觀地講一下當前局勢嘛。」宋晏白嘀咕兩句,又道,「走了走了,我該回宮了。」
萬俟東青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道:「小心些。」
宋晏白朝他一抱拳:「我已然看開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回宮後日子如常——拴緊了太子殿下讀書背書,偶爾與三皇子爭鋒相對地吵鬧——這麼過了半個月,宋晏白簡直倍感安逸。
正字課以後,飢腸轆轆的皇子們都作鳥獸散,拽著自家的公伴讀就跑。
行至藕香園,趙凜瞧著前方趙昂的輦架停了下來,後者探出半個腦袋跟宋晏白說了什麼,宋晏白便眯著眼睛笑了。
他壓根不管楚黎,跳下輦來直奔宋二公子而去,然後一把揪住了人家的袖子,怒道:「宋晏白!方才你是什麼意思?!」
哎呀,就說這種廣袖最不方便了!
宋晏白抽了兩下手還沒能把袖子抽出來,也頗為惱怒,皮笑肉不笑道:「三皇子殿下不準備回宮用膳嗎?」
趙昂挨著他,直接上手解救他的袖子,不滿道:「三弟,阿白餓了,我們要回東宮了。」
各宮各殿的公公們早早地挽了小輦在資善堂外等著接各位皇子。此刻都被堵在後頭,皇子們令人停下了,撩起幔子圍觀他們,唯有二皇子目不斜視,徑自招呼公公從側離開。
五皇子趙寅瞪大眼睛,十分不解道:「三哥,你作甚又與白白置氣?」他記性不大好,總也忘記「晏白」的「晏」該怎麼寫,叫來叫去就變成了「白白」。對此,太子殿下還慪了半天的氣。
趙凜氣不打一出來:「分明是他說我的字難看,與我作對!」
趙寅仔細回想了一番,道:「那你好好學嘛,寅寫得也不好看啊。」
趙凜:「……」
宋晏白與趙昂對視一眼,互相偷笑,他挽住小太子的手,道:「方才是我口無遮攔,三皇子殿下心胸寬廣,定然不會與我計較。兩位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午後尚有騎射課。」
他這麼說,不由心裡嘀咕,這位三皇子殿下老這麼氣呼呼,難不成是肝火太旺?太醫令每月要來給太子檢查一下腦子,看樣子要提醒一下對方也給趙凜把把脈。
趙凜氣得撞過宋晏白的肩膀,兩個公公連忙跟上。
卻不知是怎麼,趙凜像是左腳踩了右腳似的,在眾人猝不及防的剎那摔下了橋,掉進了池中。
這種人工鑿建的小池水都不深,奈何這會兒還在正月里,水面結了薄薄的冰,趙凜直接一頭扎在冰碴子上,登時洇了一片血色。
「啊!殿下!殿下!」緊跟著趙凜的兩位公公驚慌地叫起來,站在原地傻了似的手足無措。
宋晏白沒來得及多想,當即解了披風跳下去把人拖上來。
向來淡定的楚黎也擰緊了眉,讓執車的內侍不要耽擱了趕緊把殿下送去太醫院。
一通忙亂下來,先前緊跟著趙凜的公公可算回了神,指著宋晏白張口就道:「宋二公子,就算您一直對三皇子殿下心存怨懟,也不該下此狠手啊!」
被罵的這位還沒反應過來,太子殿下先怒目圓睜,擋到他的阿白身前,道:「你胡說什麼?!」
那公公連忙跪下了,甚至抹起了眼淚:「太子殿下要責罰奴婢,奴婢不敢反抗!但是……但是方才分明是宋二公子伸手一推才使得三皇子殿下失足落水的!此間是何居心,還求太子殿下明察啊!」
宋晏白:「……」
嗯?
人在橋上站,鍋從天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