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各方鷹犬
小說: 重生之翰林風月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2398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0:16
第二日清早,杭知秋睡眼惺忪地應卯去,剛至門下省,就被殺到眼前的一道人影嚇了一跳。
「你作什麼嚇我!」
宋晏白整了整衣袖,笑悠悠道:「承朝兄,我帶了罨生軟羊面,珍饌閣新鮮做好的,尚熱乎著呢,還配了七寶素粥和金銀炙焦牡丹餅,嘗嘗?」
「好啊。」杭知秋脫口說完,覺出味兒來,身子連忙向後一移,道,「你又想找我作甚?」
宋晏白擺出單純又無辜的笑臉:「想求你幫個小忙。」
杭知秋瞟著少年手中的精緻食盒,覺得自己怎麼能為五斗米折腰呢,於是他義正辭嚴道:「嗯……你說吧,我聽聽什麼事。」
宋晏白把吃食塞進他手裡,對方還很傲嬌地推辭了一下才接受。
他狡黠一笑,道:「是這樣,我有一阿婆姓張,家住穎昌府,她育有二子一女,小兒子早年在廣南西路犯了事,後來充作牢城軍;女兒也遠嫁了,不大往來;這婆婆由大兒子和兒媳照料,如今我想把她領到我家中來看顧,所以我找你,就是想讓你出面,安置她這大郎的家子。」
杭知秋蹙眉道:「你不能接手,可是有什麼難處?」
「他們一家三口不便在淇奧侯府進進出出,我又怕被人尋著婆婆的蹤跡,從而加害他們。」宋晏白沒有隱瞞,道,「我想你在遠離京畿的府州給他們找個生計,他們會隱姓埋名過活的,不會添什麼麻煩。此外,與我脫了關係,他人便也不好查探。」
杭知秋神色凝重道:「這麼危急?那還真是大事!」
宋晏白嚴肅地點點頭道:「對啊。」
「你如此相信我,這事兒我一定給你辦妥當了。」杭知秋十分感動,應下來了。他母親的娘家在福建路有些勢力,他將這一家人說成是他爹這邊的遠房親戚,當即去張羅了。
而沒過兩日,那廂也收到了消息。
閭丘厭從太醫令手裡取過藥,拔起木塞湊到鼻尖嗅了嗅,一臉嫌棄道:「老頭,你倒是窩心,還真給我搓成藥丸了。」
太醫令沒好臉色,道:「真是沒見過比你嬌氣的,什麼藥都嫌苦。」
閭丘厭嘴角挑出一抹笑意,道:「你心疼我,我知道的。」
太醫令把他往外推,氣哼哼道:「我不過是不想看師兄就此絕後罷了,你這小兔崽子,快走快走!」
閭丘厭大笑,將小藥瓶放入懷中,轉身回司天台。
不料早有人在此等候著他了。
「太子殿下,」閭丘厭兩手一疊,深深一揖,「何故來此?」
趙昂微微斜目,道:「張秦氏所言,你以為他信了幾分?」
這個「他」,說的自然是那位宋二公子啦。
閭丘厭頷首微笑,道:「宋二公子信她,但仍有疑慮,因此派其女使初筱前去查訪了。」
「看來這個初筱對他很有用。」
「應當是。」
「張秦氏這番言論,本宮倒也不是第一次親耳聽到了。」
上輩子趙昂登基前不久,有關於他的出生的說法傳得很兇,然而不知道是誰泄露出去的。總之皇室宗親、勛爵大夫彈劾他的動靜屢見不鮮,原因只有傳聞太子並非正統這一個了。
閭丘厭抬眼,不見對方面上有什麼慍色,便道:「那初筱前日一早將張秦氏接到淇奧侯府了。」
「嗯,防著他人傷這老嫗的性命,他不會想不到的。」
「至於她的子孫,初筱送走了,阻著人盯上,七繞八繞地兜了好些圈子,沒跟上去探送哪兒了,至今也不知去向。」
「無妨,不用再追查他們下落了。他要防,總是要四面八方都擋著的。」趙昂不覺奇怪,又道,「你將守在丘陵坡下的那兩名死士撤回來,——知曉如何行事吧?另派人手看著淇奧侯府,皇後那邊的人近些日子也找到張秦氏的蹤跡了,別驚動他們,也莫讓人傷著她。」
「臣明白。」閭丘厭又疑道,「殿下覺得張氏未說實話?」
趙昂乜斜他一眼,道:「本宮的身世,本宮心中清楚得很,她說的全是實情。你不必瞎猜,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喏。」
「走了。」趙昂走到門口,又驀地停住腳步,回首道,「你為何選的是本宮,而非趙凜,抑或趙奣?」
閭丘厭伊是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淺淺笑道:「殿下神武之姿,威……」
趙昂冷著面打斷,道:「用不著諂媚阿諛,說實話。」
閭丘厭微微向上一呶嘴唇,很是無奈地笑了一笑,道:「因為,只有您,能助我報仇。」
趙昂展顏:「成。」
但要說初筱怎麼突然把張氏接到淇奧侯府,還得是宋晏白修書讓郭珏再幫忙遞給初筱。他後來想想心中到底還是不安,想著侯府不是誰都能闖進去的,張氏在府內養老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張氏也許是真的年紀大了,病過一場後,也不再堅持躲在閉塞的小村莊裡。
此前初筱與她交代過,她可在淇奧侯府頤養天年,但她若還想子孫安平,恐怕以後不能再與彼相見了。
「公子自會替他們想好去處,您大可安下心來。」初筱替她收拾著行李,道,「我家夫人您還記得嗎?往後您二人倒是可以互相陪伴,說說話。」
她擯棄本姓,只冠以夫姓,只為了能掩人耳目;結果到了今日,什麼姓都沒有了。張氏心中悵然,又知只能如此,輕輕一嘆息,道:「府上小娘子,是叫玥姐兒吧?我也記得。」
「那敢情好呀,我家姑娘每每見著家中來客,都能高興好一陣呢!」
張氏定定地看她一會兒,道:「你是真心為你家公子著想的。」
初筱無不感慨,道:「婆婆您不知道,我六歲就進侯府了。那時候家中實在恓惶,我爹又得了癆病,我實在沒法子,跑到街上大哭著要賣//身換錢,被牙婆撞上了,險些就一去難返了。
「好在家主從那牙婆手裡將我買下,不至於使我遠走他鄉或是流落風塵。大公子親自去看望家父,出錢替他治病,後來實在救不起來了,也是侯府出資出力,將他好生安葬了。
「我是看著公子出生、長大的,他是好人,我明白。府內有什麼得賞的好事他總推我出去,他的月錢也會拿來給我們這些婢子買些小玩意兒;前些年他還偷偷將我的賣//身契還給我,告訴我,我可自由來去侯府,待我攢夠了錢,亦可自行離去。不過我覺得,哪兒都不如侯府。」
張氏扼腕嘆息,喃喃自語:「這世上,好人總比不過權勢。」
而那廂華慈宮的氣氛卻沒有這麼闃靜安寧。
皇後美目一橫,道:「人已經不在了?」
桑冬取過雪狐裘給皇後披上,低聲道:「鷹犬回報說是到時只見蠨蛸滿室,蓬蒿滿徑,只怕人已是去得久了。」
「尋著碑了?」
「是,瞧著也有些年頭了。」
「掘開看了?」
「查了,確是老婦人的屍骨,當是不假。」
「嗯……留意著是否有其後人蹤影便也是了,不必一心撲在那兒。」皇後憑欄遠望在細雨中
朦朧一片的陵苕枝蔓,漫不經心道,「勝兒近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