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相（下）

「……究竟要用什麼妖術，才能摧毀掉這份信箋？非得讓收信人看見，才會消失嗎？」

陸綿動了動兔耳朵，熟悉的聲音將心中恐懼一掃而空。

他激動的從花海里站起來，果真在花海里看見哥哥的背影。

那些光點散發著柔和的藍光，狐紓跪坐在其中，盯著懸浮在面前的信箋，壓根沒發現身後朝他蹦蹦跳跳跑來的陸綿。

面前的信箋緩緩展開，像經年累積了許多『灰塵』，展開過程中落下許多藍盈盈的星點，但在飄落過程中轉瞬即逝，了卻無痕。

狐紓緊皺著眉頭，為如何毀掉這封幾年前白無常送來的信而苦惱。

陸綿高舉著的雙手突然僵住，剛要呼喚出來的哥哥二字噎在喉間，他緊盯著信箋上浮現出來的名字，那深刻在記憶里的人

——司空遠道。

「算了……」狐紓美目一轉，轉念一想，壞壞地揚起唇角，「把它埋在這裡好了，就算被人翻出來，也是狼妖他們的事情，跟我狐紓沒有半點關係！」

「……」

似乎有三道黑線從陸綿腦門上劃下，他悄悄向後退了一步，並將信箋上的內容牢記在心底。

狐紓挽好袖子，正準備挖個風水寶坑埋了寫著司空遠道轉世消息的信箋，可就在這時，藍盈盈的星點如海水傾瀉般淹沒他周身的幽藍花。他感到詫異，攤開手掌，『海水』落入他的手心裡，從他的指縫間流逝。他疑惑地微眯眼眸，接著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從花海中站起，下意識喊了聲：

「小綿！」

看見不遠處遺落在地上的一件外裳，狐紓什麼都明白了，他緊緊攥起了拳頭，內心懊悔。

「蠢兔子，你給我回來！我不準你去找那個司空遠道！這是孽緣，你懂不懂！」

……

陸綿停下回頭望向那片的幽蘭花海，耳邊哥哥的怒吼十分的影響觀賞。

「臭狐狸！」

他吐吐舌頭，哼了一聲，對狐紓故意隱瞞遠道消息而感到憤懣，接著又怕被逮到似地轉身拔腿就跑。

草屑沾上他的衣袂，雖然妖力微弱，但跑的還是挺快的，就算狐紓現在發現了他的位置也已經晚了

可是……為什麼周圍的風景越來越陌生……

陸綿逐漸減慢速度，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會跑錯路來到狼族領地了吧？

滿月懸於夜幕，四面八方傳來陣陣高昂駭人的狼嚎。

「！」

頭頂上載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這暗夜裡，顯得陰森至極，陸綿心驟然提到嗓子眼，胡思亂想著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會突然冒出什麼可怖的東西，張開血口大盆，將他撕成碎片！或者一口吞了。

陸綿腿都軟掉了，嗚咽著搖搖頭，安慰自己剛剛是風吹過林間的聲音！

「不會的！不會的！」

狼的嚎叫聲愈加響亮，陸綿甚至覺得他們就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隨時能化為狼身撲上來，咬斷他脆弱的後頸。

陸綿膽顫心驚，物體飛竄在樹林間的聲音簡直就是在向他催命。大腦一片空白，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前方突地掉下一個黑色的身影，他反應本來就不快，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啊！」

陸綿哀嚎一聲，感覺自己的鼻樑差不多斷了！腦袋也是！

疼痛還未消逝，眼前就被眩目的白光充斥，陸綿感到陣陣暈眩，在失去知覺之前，除了許多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陸綿還隱約聽到一個男人的悶哼聲。

咦？

……

陸綿艱難地睜開雙眼，刺目卻帶來舒適溫暖的陽光正懸掛在天中央，他眯了眯眼睛，遲鈍地發現這裡似乎不是狼妖的領地，那些獨特的幽蘭花被簇簇嬌俏的不知名野花替代。

他呆了呆，突然興奮地從地上跳起：「這是人間？！太好了！還愁怎麼到人間去呢……唔……好痛嗷！」

腦門上載來的陣痛讓他嗷嗷叫著抱頭蹲下，令他不禁想起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情。

好像撞到了一個人，是狼妖嗎？我可不是故意的……可別來尋仇啊！

「嗚……」陸綿苦惱地抓了把頭髮，他蹲在地上，雙手托著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臉頰，雪白耀目的長髮逶迤在草地上。

並沒有發現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藏於身側樹林陰暗中，正警惕地觀察著他。

蕭奕言捂著右邊處於小臂上的傷口，衣袖已被鮮血洇濕呈深暗色，血液沿著袖口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留下蜿蜒的痕跡，他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只是緊盯著從醒來便一直自言自語的銀髮少年

「倒霉……」

自己只是好奇從師父那照瓜畫藤偷學了一樣奇詭秘術，哪知道被傳送到剛剛那個地方，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狼窩，被他們當成不速之客追殺，差點就要成為他們的夜宵。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好在最後成功在手心上畫對了圖案，逃脫險境回到人間，可怎樣也料不到，半途冒出個銀髮少年，撞得他牙門發酸！

清醒後第一時間就是檢查自己的門牙還健不健在，接著警覺地看向身旁還昏迷著的少年。

第一眼，蕭奕言便愣住了，這個人竟連睫毛都是如霜雪一樣純白。

往上移，目光落在他腦門上的紅痕，蕭奕言下意識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牙門又開始疼了……

只見那霜白的睫毛微微顫動，蕭奕言心中警鐘大響，顧不上再檢查一遍門牙了，身形快速地躲到一旁陽光照射不到的灌木叢中，觀察著從草地上緩緩坐起身子的少年。

少年獨自嘀咕了一陣後，便扶著樹幹跌跌撞撞地尋路離開。見他離開，蕭奕言才鬆弛緊繃的神經，癱坐在地上，近乎奄奄一息。

「原來躲在這，我抓住你啦！」

哪想到那人壓根就沒離開，而是忽然竄到他面前。嚇得他猶如驚弓之鳥，下意識將面前的人壓倒在地上，單手扼住他脆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