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蕭奕言想將陸綿從蟒口下推開，誰知道這小兔崽子緊緊地抓著他，像個虎皮膏藥，怎麼推也推不開！

「哇！不要啊！我才活了六百年！還沒吃遍天下美食呢！」

「……」

一聲巨響，陸綿把頭埋進蕭奕言懷裡，緊緊閉著雙眼，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只聽一聲又一聲的撞擊聲回蕩在耳邊，接著後背被人拍了拍，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陸綿被迫站在水面上，茫然地眨眨眼，見蕭奕言低著頭若有所思，這才後知後覺地奇怪自己怎麼沒有被黑蟒吞掉！

「誒！」陸綿低下頭看見那隻長相兇惡的黑蟒睜著一雙紅眼虎視眈眈地在水下盯著他們。

「它出不來！」陸綿樂道，蹲下身體，好奇地觸碰如同地表的水面，黑蟒在水下陰沉沉地緩慢遊動，幾縷血絲從它嘴裡流出，漂浮在它周身。

「它是被困住了嗎？」陸綿貼近水面，濕答答的銀髮搭在脖邊，蕭奕言回答道：「是吧。」

「喂？」陸綿敲了敲水面，沖它打了聲招呼。

那條黑蟒似乎以為他在挑釁，又不管不顧地猛地衝過來，劇烈的撞擊激蕩水波久久不息，陸綿嚇得跳到蕭奕言身上，慘叫道：「哇啊啊啊啊啊！遠道！」

蕭奕言把他從身上扒下來，無奈又忍不住笑道：「你既然害怕，那還去招惹它幹什麼？」

陸綿委屈地癟了癟嘴。

黑蟒還在他們腳下遊動，陰沉的目光緊鎖著他們，陸綿一動也不敢再動了，緊緊拉著蕭奕言的手。

這股目光跟夢裡的一樣，讓蕭奕言倍感不適，他微皺眉頭，正思索對策，還有沒頭緒，只見黑蟒不再盯著他們，而是朝前方游去。

它身上的黑鱗隨著遊動的動作在水中折射著粼粼銀光，陸綿鼓起勇氣道：「遠道？要不要跟著它看看？」

「好。」

他們一路跟著黑蟒往前走，這座囚牢似乎沒有盡頭。

陸綿：「啊！」

蕭奕言掃了眼平整的地面，用難以形容的複雜眼神看向趴倒在地上的陸綿。

「平地也能摔？」

陸綿眼泛淚光，抽著鼻子，握住蕭奕言伸來的手，從濕答答的水面上爬起來：「嗚……」

「疼嗎？」

陸綿倔強搖頭。

「真的不疼？」

蕭奕言又問了一句，陸綿終是忍不住，抬頭望向蕭奕言，抿著嘴巴喉嚨里發出細碎的嗚咽：「……疼，超疼。」

蕭奕言嘆息道：「膝蓋摔傷了嗎？」

陸綿搖搖頭。

「那這裡呢？」蕭奕言蹲下身按住他的腳腕道。

陸綿紅著眼眶哽咽道：「綿綿沒……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就好，下次小心點……乖，別哭了。」

蕭奕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這隻小兔妖說話，語氣總會莫名其妙地軟下來。

這難道……難道是兔妖的被動技能？？蕭奕言想著，盯著陸綿看，似乎要把他看出一個洞來。

「怎麼了？臉上有東西嘛？」陸綿用手背抹著臉頰，眨了眨蒙了層水霧的眼睛。

蕭奕言目光閃爍地輕咳了聲：「有，髒東西，在……鼻子上。」

說完立刻轉過身，還能看見黑蟒緩慢遊動的樣子，便道：「走了。」

陸綿跟上他，手指摸了摸鼻子，並沒有摸下什麼髒東西，奇怪地嘟囔道：「沒有啊。」

「有，沒擦掉。」蕭奕言睜著眼睛說瞎話，轉頭對著陸綿，往自己鼻尖上指了指：「就這，你再試試？」

他們跟著黑潭裡的巨蟒緩步在水面上，目光所及之處，黑暗漫無邊際。

蕭奕言凝望著水底下的那隻黑蟒，心臟好似被一條細線拉扯著，總覺得有種隱隱的熟悉感，黑蟒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側眼看向他，陰鷙的眼神陰沉沉地壓在他身上……

蕭奕言突然停下腳步，陸綿一路上捏著袖子蹭鼻子，蹭的鼻尖紅紅的，一頭撞上他的後背時，還有點懵。

「怎麼了？」

蕭奕言沒有回答，陸綿疑惑地順著他目光向前方看去，赫然發現遠處有一個人，那人穿著夜行衣，被從水下探出的鐵鏈鎖住雙手，強行禁錮在水面上。

蕭奕言心有所感，皺眉道：「楊子華？！」

這時，陸綿發現那條黑蟒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像籠了層黑霧的黑潭裡，根本找不到它的蹤跡。

「遠道，那條……蟒蛇不見了。」

蕭奕言向前邁出一步，陸綿急忙揪住他的衣袖，慌張的四處觀察：「我總覺得……待會兒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蕭奕言垂眸望向水面，果真不見那條黑蟒，他猶疑地抬頭望向那個被鏈子鎖住的人。

陸綿忽然喊道：「那人動了！那人動了！」

楊子華從夢中轉醒，猛地抬起頭，驚疑之色還未從臉上褪去，就發現手腳俱不能動彈，他下意識掙扎著，鐵鏈相撞肆意響動。

「楊子華！真的是你？」

「蕭兄？你怎麼在這？這是什麼鬼地方！」

蕭奕言輕吐一口氣，眼神如刀般鋒利，反手握住陸綿的手掌，將他拉進懷裡，整個人凌空飛起，下一瞬間，平地突然吹起一陣狂風，原來站著的位置出現黑壓壓的一片不知名的物種，它們尖牙利嘴竟能破開潭面，那一刻，潭水猶如破碎的鏡片，割斷他一片衣袍。

陸綿：「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