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愣了愣，不知眼前這溫婉端莊的女子是什麼身份，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因此不敢隨便說話。

看君故微微有些窘迫的模樣，白芷薇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只把懷裡的如意拉了出來，「現在你回宮抄書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聽到這話如意略有些不開心，扯著白芷薇的袖子不肯放，「舅母再陪如意玩一會兒吧。」

「你現在不是有這位君故陪你玩了嗎？」白芷薇對如意很寵溺，「你乖乖抄書，晚一會兒我給你送點心。」

如意這才高興起來，鬆開了白芷薇的袖子。

白芷薇住的瑤光殿和如意住的永年殿在不同的方向，因此如意和君故向她行禮告辭之後，便悠悠然地穿過御花園回去。

一路上自然風景無雙，君故自幼生長在慈安寺，從未見過如此的天家富貴，在心底讚歎不已。雕樑畫棟，亭台水榭，草木蔥鬱，花團錦簇，宛如游於畫中。有過往的宮人看到如意紛紛下拜行禮，如意自然是習以為常，只有君故很有些手足無措，看到他們下拜也不知自己要不要回禮，一路上抬頭也不是，低頭也不是。

如意察覺到了君故的不自然，仰起頭朝他笑道，「你既然是我的伴讀，就算是半個主子，受他們的禮也是應該的。」

「是，多謝殿下提點。」

如意有些不自在，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太對勁，因此只是蹙了眉，扭過頭去不再說話。君故看如意這般模樣，只以為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惹惱了他。

如意甩手走在前面，他這一頓足就落下了幾步，恰好又有幾個宮人排著隊匆匆從他面前穿過去，他退到一邊低了頭，等人走過去他再抬起頭時，如意已經不見了。

這可該死，他這才入宮第一天就惹得主子不高興，又在這偌大的皇家花園裡迷了路，當真是處處不順。

君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著不如到處走走，找個人問問太子殿下的寢宮在哪裡，他自己找過去再說。

可是御花園的路錯綜複雜，便是在宮裡伺候的人時常都會摸不清方向，何況是他？這一穿二過的，分花拂柳，也不知走到了哪裡，眼前只是一片芳草如茵。

他站在樹後，看見那裡侍立著幾個宮人，另有兩個孩子在嬉鬧，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看上去不過七八歲。君故猜得到他們一定是宮裡的主子，因此不敢上前打擾，只張望了一下就轉身要走，誰知這一轉身後腦就被石子擊中了，突突的疼。

「站住！」身後傳來一個男孩子稚嫩又蠻橫的聲音，「說你呢，給我過來！」

君故摸摸後腦，暗嘆一句禍不單行。

這大約就是方才那個用彈弓欺負如意的孩子了，怎麼偏偏撞見了他呢？

宇文子安原本在和他的胞妹長寧公主宇文子寧一起玩耍，誰知一抬頭就看到了樹後面的君故，想起他方才護著如意的模樣。小孩子說不記仇是轉眼就忘，說記仇卻也很小心眼，看他落了單，便想欺負回來。

君故知道這孩子不是皇子就是世子，自然不敢怠慢，只好走上前去。

宇文子安把彈弓背在身後，繞著君故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長得可真高，喂，你這個傻大個是什麼人？」

「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名叫君故。」

「君故......」

宇文子安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開始跟他算賬，「我管你是誰呢，我問你，方才我和我皇兄正在玩耍，你為什麼突然冒出來掃了我們的興緻？你該當何罪！」

皇兄？

原來這是二皇子，君故心裡有了數，便安心了些，忙道，「奴才只是怕殿下用彈弓傷了太子殿下，彈弓雖然尋常，卻也是容易傷人的......」

「我和皇兄玩什麼、怎麼玩，輪得到你來管嗎？」宇文子安打斷了他的話，「你掃了我的興，我就要罰你！」

這二皇子還真是不講道理，君故是打心眼裡看不上這樣的紈絝，可是他看不上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對人家言聽計從的，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任憑殿下責罰。」

君故這般謙卑滿足了宇文子安的虛榮心，讓他很滿意。他學著老夫子的模樣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我也不為難你，聽說父皇新得了一把劍，叫做戚風，你去藏兵閣里拿出來讓我玩兩天，我玩夠了就你再幫我還回去。」

君故初進宮什麼都不懂，還以為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了應付這個二皇子便答應了。宇文子安大為滿足，「你是不是迷路了，皇兄的永年殿在那邊。」

他指了個方向，君故道了謝便想走，宇文子安卻又喊住了他，「哎，這宮裡只有嘴巴緊的人才活得久，我讓你拿戚風劍的事不許告訴別人。」

君故蹙了眉，覺出些不尋常來，只應了一聲便往永年殿去，一路上還在不斷思忖。

這裡宇文子寧扯了扯宇文子安的袖子，「哥，藏兵閣可是禁地啊，要是被發現了，父皇一定會把我們禁足的！」

宇文子安洋洋自得，「管他呢，反正這個君故是如意的人，罰也罰不到咱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