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裘善轉身要走，紅雲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哈哈哈哈哈，裘少爺，你想不到的，你絕對想不到！你那個好娘親已經和王公子私通多年了，那個王燕燕就是他們倆的孽種！孽種！王公子那麼喜歡她，她卻聯合你們家害的王公子多年東躲西藏，險些命喪在外，我不僅救了他，還這麼多年不求名分跟著他，幫他甩脫甄玥這個賤人，到頭來他卻這麼對待我！都是甄玥那個賤人，都是她！」

面部表情過於豐富而造成的扯動，使得紅雲額頭已經凝固的傷口又裂了開來，一部分鮮血順著額頭流過面頰，落進嘴裡，在牙齒上面一點點暈開，混著吐沫星子一起噴出了口外，也把她本就不慈祥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可怖，倘若有小孩子在場，怕是直接嚇哭。

裘善注意到紅雲說完這些話後，裘夫人的身體明顯抖了抖，然後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雙手也握的緊緊的，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傷心，不過結合了一下今日裘老爺講給他聽得那些故事以及紅雲與王大夫私通的信來看，當初裘夫人那慘遭迫害的心上人應當就是王大夫，後頭王大夫卻與紅雲有染，並且瞞著裘夫人在做些什麼，往常紅雲還將這些事情都好好的藏起來，可能也傻傻的以為王大夫對她才是真愛，現在經歷過大喜大悲的失落，估計僅存的那點理智也不見了，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燕燕居然是裘夫人和王大夫的女兒，他派去查問的人回來告訴他甄家的女兒一直好好待在家，他看了王大夫和紅雲的來往信，以為燕燕是紅雲的女兒，卻不成想是裘夫人的。

裘善抬起手揉了揉眉間，緩解了一下眼睛的酸痛，對著跟在他身邊的悶木頭吩咐道：「把老夫人帶回去，以後不要讓她來柴房了。」

悶木頭從跟著裘善進了這個院子，就一直站在角落裡，此時得了吩咐，直接道了聲是，隨後點了裘夫人穴道，就將人給扛走了。

裘善回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紅雲，冷冷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紅雲看著裘善，呲著帶血的牙齒嘿嘿一笑：「你真是傻，她那樣對你，對你們家，你還這麼對待她，那個賤人，那個賤人有什麼好？不過也對啊，你們都是有錢人，像我這種沒有錢的人，只能被自己親爹逼著賣去青樓給人糟蹋，被那麼些噁心的有錢人糟蹋，那些垃圾！如果不是王公子，不是王公子，我早就死了，你們這些有錢人！我偏生看不得你們過得好！憑什麼你們就要過得好，憑什麼！我要毀了你們，毀了你們！我哪怕做鬼，都要毀了你們！」

裘善看著紅雲滿是憎惡的雙眼，一時間被她說的話驚得呆了一瞬，他以為紅雲就是個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子，被送到了甄家當丫鬟，後頭跟著來到了裘府，卻沒想過紅雲還有過這樣的曾經，也沒想到，曾經的一段經歷，竟然可以將一個人的恨隱藏這麼久，還蔓延這麼廣。

紅雲見裘善不說話了，以為他也在內心暗自嘲笑自己，於是愈發的癲狂，說一些顛三倒四的話，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抒發盡她內心那點不公，那些年幼時遭遇的怨懟。

裘善這一瞬對紅雲的那點恨意似乎少了一些，可也僅僅只是這一些，這一些是他對紅雲曾經遭遇的那點同情，至於她後面做的這些事，說他冷血也好，說他無情也罷，每個人的命運都無法去選擇，就如同他在這短短時間內所面對的一切，但不幸的命運也並不能成為一個無差別的武器，去捅在曾經對你好的人心窩上和那些不曾虧欠過你的人身上。

「將柴房門關好，明日一早送官吧。」對面是一個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語的瘋子，裘善也沒在多做逗留，吩咐好下人後就抬步離開了，只留下身後的紅雲一下又一下使勁的敲打著門，不知道在喊些什麼，聽起來就叫人不舒服。

晚間處理完一切，裘善特意洗了個澡才回到屋內，阿詩已經回來了，他不想帶著太多外面的氣息進屋。

最近阿詩的月份越來越大，臨產也不過個把月的事了，肚子一大，睡起覺來也不是很方便，在加拉瓦家裡的時候，他心裡頭全是裘府和裘善，晚上肚子里還鬧騰，睡不好是時有的事，現在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嗅著枕邊熟悉的氣息，反而早早就昏昏欲睡，終於沒撐到裘善回屋就去會周公了。

裘善輕手輕腳躺在床上，將多天不見的人摟進懷裡，這才有了些安心感，從身到心都舒坦了不少，彷彿他們已經如此了很多很多年。

今夜，雖無明月相伴，卻依舊一夜好眠。

第二日，紅雲被送進了大牢里，可惜當事人似乎已經瘋癲一般，見到誰都是一陣胡言亂語，看錶情恨不得咬下對方一塊肉，所幸她的胡言亂語中還是可以辯出一些自己的所作所為，加之那些信函作為證據，黑市尋到的賣藥人還特意來指征過，紅雲直接被關進了牢內。

就這樣，在裘府內隱藏了幾十年出來把一個好好的家攪和成一鍋粥的幾人，一個人入了大牢，一個人永遠被關在了院內，一個人比較可惜，被他逃出生天，官府先後派了些人特意去搜查過，也沒什麼收穫，這些倒也都在裘善的意料之中，而且他總有種預感，這個王大夫的目的不簡簡單單只是想奪取裘家來達成什麼報仇目的那麼簡單，應當還有什麼其他不知道的陰謀，可惜現在王大夫人跑了，紅雲幾乎瘋癲，每日只會歇斯底里，裘夫人更是受了刺激般，徹底瘋了，將自己困進了曾靜最好的年華之中無法掙脫，用自己編造的圓滿幻想麻痹了受刺激過大的神經，以此逃避了不想去面對的現實，更不要說從她口中問出什麼，至於那些王大夫和紅雲來往的信中，可能王大夫一早就認定紅雲也不過是顆用來擺脫裘夫人的棋子，所以並沒有什麼重要的訊息，他能做的只有更加努力的保護住阿詩。

至於之前跟裘夫人他們一起作假的老陶，裘善清查了他所管轄區域的賬本，又清點了一遍貨物，停了一些涉及到的人員的職盤問了一圈，本來他們就是小人物，大少爺查到了頭上誰還能不說，於是發現了其中存在的大量問題，最後趕了段時間將這些問題徹查完畢，涉及的作假賬目足夠把老陶和主要人員送進大牢里，剩下一點蝦兵蟹將因為情節不嚴重送不了官，就直接賠錢辭退了。

關於這件事裘善沒有像府內發生的事情那般死瞞著，一時間城裡風風雨雨的傳出去不少，脊樑骨都差點被人戳斷了。

在裘善清查老陶事情的這段時間裡，官府那邊來了個消息，說紅雲瘋了段時間後咬舌自縊在了大牢內，念在她也曾伺候過他些年頭的份上，雖然對方不懷好意，但裘善還是給她尋了塊地埋了，沒有讓她暴屍荒野。

商號這邊在裘善雷厲風行的作風下清掃了一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裘老爺那邊又出了事情，原來毒素深入心脈，人怕是燃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