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是你們的清剿報告。」

「沒錯。」

秦一對他的理解能力表示了讚賞，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道路上。

夜路並不好開，夜晚的喪屍會變得更多，也會因為夜的沉寂而更敏感，但他不敢關上燈開車，因為前方要是出現一輛就快爆炸的車橫在路上，而他因為沒看見撞上去的話，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秦湮合上報告伸手從他懷裡扯過他的背包，拉開拉鏈將報告放回了原位，多餘一眼的動作都沒有，他很快拉回拉鏈，將背包放在二人的座位後面。

秦一看了他一眼，在確認他沒有亂翻他的包以後收回了視線。

秦湮當然知道他在防備他什麼，但他現在還不想跟他把關係鬧僵，在這麼個地方就靠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活著，他肯定會崩潰。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錶，才早上七點鐘，他們身處的地方卻黑得仿若深夜。

閑坐有些無聊，而秦湮似乎還想多了解一些有關喪屍的東西，他看向秦一，欲言又止。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雖然我很奇怪為什麼你對這些一點都不清楚，但我很願意為你解答。」

「你隨便說一些什麼吧，讓我提問我也想不到說些什麼好，不如從你們軍方開始說？」

「……好。」

出人意料地，秦一應了下來。

「我們從三年前開始建立一個能夠讓存活的人類生存的地方，類似一個國度，或者一個地方，喪屍嘛，想必你也看過電影電視劇，只要關在外面，城牆足夠高，那就完全不必擔心被入侵，但顯然我們想的太簡單了，現實比電影要恐怖太多。

那些已經被感染的人只要稍微打個噴嚏就能讓離他最近的人感染上病毒，這種病毒的傳染方式太過出人意料，所以這個計劃幾乎很快就破滅了，軍方也只能靠縮減人員來保障軍隊里的人不會被感染。」

「那被裁掉的人呢？」

「軍隊里不養廢人。」

只一句，已經足以讓秦湮明白，那些人若是不能在這末世靠自己活下去，那留在軍隊里也沒用。

見秦湮不說話了，秦一便自顧自地接著說了下去。

「一年前，我們徹底清剿了所有的製造這場災難的人，但是並沒有從他們手中搜到病毒樣本，這種病毒脫離人體不過幾分鐘就會失去活性，所以我們沒辦法從中提取，據當時的一個知情人交代，其中一份被他們封存在他們的基地里，我就是為這個來的。」

「所以說，你的任務其實是拿到病毒樣本？」

「對，不過我的任務目的地很遠，原本是打算乘火車去中轉地，再轉專機到達目的地，誰知道那火車上早就被人動了手腳，我只能提前下來，至於你——」秦一看向秦湮，又拍拍他身上那個幾乎是空的背包繼續道，「是個順帶的。」

「你的意思我是個累贅？」秦湮忍不住笑出聲來，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盤上背好背包，問道，「那你救我做什麼？」

「火車上是一開始設定好的路線，除了列車長和幾個身份已知的乘客外，只有你是我不認識的。在我沒搞清楚你的身份之前，你要一直跟著我，保證你不是我們落下的什麼極端分子。」

秦湮心裡暗暗埋怨著剛剛真應該一槍把他也給崩了，奇了怪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知恩圖報的人？

「對了，你剛剛只介紹了活著的喪屍，那死了的呢？據我剛剛的觀察，他們似乎是靠聲音來判定生物方向的？」

「活著的喪屍因為疾病、受傷使正常的生命體征消失後的喪屍會變成死的，死了的喪屍也會被分類，不過這種分類與等級無關，我們靠他們的感官分類。」

「感官？」

「一部分喪屍會靠聽覺視覺或嗅覺來判斷哪裡有物體，還有一部分比較難纏，他們可以靠熱感。」

秦一說著，伸手拍了拍背包的旁邊位置，秦湮十分瞭然地打開掏了掏，從那裡掏出一盒煙和一個亮銀的打火機來。

秦湮抽出兩根煙，一根遞到秦一嘴邊，將另一根叼在嘴裡，指尖搓了兩下才將打火機搓燃。他給秦一點上了煙，又點燃了自己的，隨後靠在座椅上長舒了一口煙氣。

秦一不愧是軍方的人，末日了待遇也這麼好，他剛剛路過的那個超市裡別說是煙，就連煙盒、煙紙也看不見一丁點。秦湮的神經隨著尼古丁的吸入變得放鬆了些許，隨後他注意到秦一正在說的問題。

「熱感？也就是說，會像熱感儀一樣？有範圍嗎？」

「這部分喪屍極其少見，軍部還沒有大規模捕捉喪屍進行試驗，所以範圍還不知道，總之，我們小心就是了。」

秦湮注意到他的用詞看向他，無聲地笑了笑，降下車窗。

微涼的夜風混著一絲血的腥氣鑽進車內，將車裡渾濁的空氣替換出去，秦湮呼出一口熱氣，在空中化成白霧。

「冷了？」

「還好。」秦湮低聲回答他的話，伸手將車裡燈的開關關上了。他可不想在旁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

說起突然降低的氣溫，沒有別的解釋，秦湮只能認為是他們所在的位置離那個催化裝置越來越近了。

秦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將車窗升了上去，打開了車裡的空調。

催化裝置白日休息，夜晚啟動，冷了是很正常的，他們心裡默默慶幸著慶幸在夜晚來臨之前找到了能開的車。

沒開幾公里外面便下起了小雨，雨滴帶著冰碴砸在車窗上留下一片水痕，秦湮從腿上拿起秦一之前遞過來的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小口。隨後將水塞進了自己的包里。

二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秦一不敢將燈光開到最大，所以只能靠眼睛辨認路上有沒有什麼東西，而秦湮一時想不到該說什麼好，望著外面發獃。

突然，二人都明顯地感覺到車身撞上什麼東西發出「咣」的一聲巨響，一個黑影甩著血跡從車頂滾到後面去，在車前窗留下一灘血跡，雨水混著血液被雨刷器刷下，秦一克制住自己想踩剎車的腳，深吸了口氣。

「乖乖，肇事逃逸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