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之前已經在車站裡領教過了喪屍的厲害，但畢竟那時候剛接觸喪屍，他還只覺得他們是一群沒腦子的傻子，誰知道真正跑起來根本就甩不開，他一邊再一次感嘆電影里的情節真的信不得，一邊跑到商場正中央鏤空的圓環中心，繞著圓環跑了半圈跑去下一個圓環。

低階喪屍沒有腦子，不懂怎麼繞道迂迴，只知道一股腦地跟在秦湮身後跑，被他這麼一個來回就繞暈了不少，到了第三個鏤空的中心，秦湮猛地踏上欄桿扶手，朝著對面跳去，他身後的喪屍自然也緊跟著他跳起來，不過大部分都被絆在了欄桿上，剩下的那部分從鏤空的中心直接摔下了一樓，被幾個一樓的喪屍當做了晚飯。

秦湮伸手牢牢握住對面的欄桿撐住身體，隨後雙手用力彎曲將他自己給拉了上去。

不是所有的喪屍都這麼好對付，秦湮的呼吸聲太重了，很快就有喪屍反應過來從屍堆里爬出來繼續朝他追來，秦湮剛歇了一口氣，又很快回到逃亡中。

他七拐八繞地鑽進各類服裝商店裡，也給他自己贏得一絲喘息的時間。他不是活死人，也不是死人，根本做不到不喘氣跑這麼久還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疲憊，他現在只想卸了自己的腿找個地方好好躺一會兒。

要命。

秦湮靠在一面鏡子上大口喘息著，重新抽出手槍看了眼裡面的子彈，還剩五發，四個解決喪屍，最後一個留給他自己，還能順手給樓上那個除個害，不錯。

他自嘲地低笑一聲，朝著追過來的喪屍連開四槍。

一槍都沒中！

秦湮難以置信，他曾經在軍隊的成績可是彈無虛發，就算他閉著眼睛光聽聲音也能擊斃目標板。事情越來越奇怪了，他明明可以一槍一個解決四個，此時此刻卻一個都沒打中？

沒等到秦湮舉槍對準自己，他身後的鏡子突然向內滑去，秦湮身體的整個重心都放在身後的鏡子上，此時也跟著玻璃向後仰去，他下意識地向旁伸手想要扶些什麼，卻一把握在一隻有力的手上，秦一在他身後將他傾倒的動作接了個結結實實，隨後一把推上鏡子門，十分快速地插上門。

這後面像是個小倉房，空間十分狹小，倉房裡裡面堆放著許多未開包裝的衣服，外面喪屍撞擊鏡子的聲音不斷傳來，和著秦湮劇烈跳動的心臟猛烈撞在秦一的胸口上。

不知怎麼的，他的心也跟著跳的很快。

「深呼吸，慢點喘。」

秦一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秦湮耳邊響起，他大口大口喘息著，喘得肺部都跟著一陣疼痛，他的體力，他的肺活量，都不該是這麼差的，到底怎麼了，他確定他的身體是他自己的，他沒有穿越，沒有奇奇怪怪地借用別人的身體，可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這麼弱。

秦湮覺得委屈極了，但他還是心口不一地低聲埋怨了一句：「誰要你來。」

「我自己想來，不可以嗎？一聲招呼也不打就離開，是你的家教嗎？」

倉庫里沒有燈光，秦湮只能借著黑暗中的一絲絲影子去看秦一的輪廓，談及家庭教養，秦湮沒了反駁的話。

這確實不是他的家教，但他在軍隊和家裡學到的，分明是兩種東西，這種出於善意的自我犧牲，居然被別人說成是沒家教，秦湮更委屈了。

他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外面的撞擊聲也漸漸弱下，外面是一面鏡子，喪屍們只能看到他們自己的映像，這種沒智商的活死人很快就會忘記他們到底為什麼要敲擊那面鏡子。

「你為什麼在這裡？」

其實秦湮想問他為什麼是這裡，為什麼剛剛好知道他會來到這裡，會在這裡走投無路，但是他腦子太亂了，連開四槍射擊不中的打擊和剛剛Lopez所說的話一直交織糾纏著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想不到更好的措辭去表達他的想法，他只好這樣問。

秦一知道他想問什麼，他伸手撫上秦湮的後背替他平復情緒，隨後道：「是宋青，決定來找你的時候，我去找了宋青，了解了一些事。」

「謝謝……」

秦湮並不想追問他到底去了解了什麼，只是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慶幸中，頭腦發熱。

他靠著牆面緩緩坐下來，秦一就扶著他的身體隨著他的動作一同蹲下，他看著眼前的眼神朦朧的男人，伸手撫上他的額頭。

果不其然，一到晚上，秦湮又開始發燒了。

「你又發燒了。」

「嗯……我知道，看起來你的特效藥也不是那麼管用。」秦湮在黑暗中輕笑了一聲，隨後他那邊發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秦一隻能看見一個黑影在不停的動作，等他的手觸摸到秦湮身體時才意識到他是把上衣脫了。

秦一的喉結動了動，視線垂下，他十分刻意地避嫌一般看向一旁，哪怕他也確實看不到什麼。

他的心思不在秦湮的話上，回答的話自然也幹巴巴的，「特效藥沒辦法抑制感染……」

秦湮伸手將秦一推坐在他對面，從背包里拿出兩聽啤酒來，他和面前這個男人第一次見面時男人盛情邀請他還記得，現在他可要把這個還上。

「喝嗎？」

「好啊。」

一如當時。

指勾拉環，水汽蹦躍。

秦一舉起啤酒灌了一大口，他的腦袋此刻不比秦湮清楚多少，秦湮是因為感染，而他，好像是為了愛情。

「你結婚了嗎？」

黑暗中秦一突然問道。

「嗯？還沒。實不相瞞，我也算是半個軍人，常年在外拚命，哪有時間回家娶媳婦兒，再說，我家又不指望我給家裡添丁旺族的，對咱們這種人來說，成家還是太麻煩了些。」秦湮語氣輕鬆，像是在描述什麼事不關己的事情，末了不忘添上一句，「你瞧，就像現在一樣。我寧願和戰友喝著酒死，也不想看個女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那你……你想要個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