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摸清了這個城市的催化裝置在哪裡，說白了它其實就在這幢建築中，就在他聽到滴聲的那塊天花板之上，他們現在距離催化裝置太近了，一切病毒催化都在那聲滴聲之後加快了進程，包括秦湮身上的。

所以他再清楚不過，如果過了今晚秦湮保持不了神志，那有些話，不如現在就說了。

他是個軍人，一向不喜歡拖拖拉拉。

所以他問了，他問秦湮：「你想要個男朋友嗎？」

黑暗中沒有迴音，秦一和秦湮的眼睛都逐漸適應了黑暗，能夠在黑暗狹窄的倉庫里看到些對方的臉，於是二人的目光相觸，彼此都沉邃透著彼此摸不透的奇妙神色。

秦湮看著他，喉結同樣動了動，誰都不知過了今晚以後會怎麼樣，他想，他得拒絕。

秦一見他要開口，神色卻不是他想看到的那樣，眉間神色不由得鬆動了三分。他用力捏癟了空掉的啤酒罐，借著酒氣壓上前去。

他一隻手撐在秦湮耳旁，身體不斷湊近他，低沉的聲音與他炙熱的呼吸同時出現在秦湮臉側，他說：「深呼吸。」

活音剛落，秦一猛地湊近吻上了他的唇，唇上動作承襲了他慣有的霸道作風，舌尖也不管不顧地朝秦湮嘴裡探了進去，秦湮本是怔愣著任由他的親吻，卻在一瞬間意識到什麼將他推開了個距離。

雙唇還未完全扯離，秦一的唇曖昧地蹭在秦湮唇邊，秦湮瞪著他，想吼卻不敢大聲。

「你瘋了？」

他以為他在親誰？他在親一個感染體！一個攜帶病毒的傢伙！舌吻！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相信我。」

秦一說著，唇瓣重新印上他的唇，這次秦湮沒有再度拒絕他的動作，反而變本加厲地伸手扯上秦一的衣領，將兩人距離拉近至身體相貼。

秦湮主動微張雙唇放任秦一的舌尖探進來，病毒的傳播與感染只需要一瞬間，他們現在再怎麼小心也沒有用了，更何況秦一根本就沒想小心。

秦一靈巧的舌尖探入他口中，本是試探性的動作在感受到秦湮的配合後變得愈發放肆起來，他的舌尖挑起秦湮的糾纏在一起，軟唇輕吮將他柔軟舌尖兒吮出聲響，隨後他伸手，將秦湮扯著他衣領的手壓在了秦湮耳邊的牆上。

「喂……你想打架嗎？」

秦湮的呼吸被秦一在幾個動作間掠去了一半，他輕喘著不由得縮緊指尖，隨後手腕用力試著掙了掙，沒能掙開。

秦一的動作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而作為一個時刻身處危險的軍人，他對這樣的壓迫感感到極其強烈的不安。

秦一一改之前長驅直入的侵略方式，雙唇貼在秦湮唇邊開始若即若離地淺淺啄吻，滿帶著情人間的熱忱，和愛人間的溫柔，他的呼吸也跟著沉重起來，狹窄空間里二人急速飆升的體溫讓室內溫度也升高了幾度。

「別怕……」

秦湮緊皺的眉頭在聽見秦一極度隱忍下的一聲低啞安慰後驀地鬆開，他的視線挪向他面前的男人，十分緩慢地閉上了眼。

「別怕，我陪著你。」

「嗯……」

黑暗中秦湮傳來一聲喘息算作應答。

待到高燒終於褪去，秦湮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了，他的骨骼彷彿在重組一樣酸痛著，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秦一，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換了個姿勢十指緊扣。

「我有點困。」

「好，睡吧，睡醒就好了。」

秦一靠坐在他身旁，換了只手與他牽在一起，另手將他牢牢摟在懷裡，用外衣蓋在他身上，生怕他著了涼。

外面喪屍的聲音漸漸小了很多，喪屍沒了活力就說明天應該已經亮了，秦湮在這個時候睡著也不知是不是一種不祥的預兆，但他還不想放手，最起碼他知道他短期內不會醒來。

秦一抬起搭在秦湮肩上的手看了一眼腕錶，總部那邊還是沒有聯繫，他出來這麼久了，火車出問題沒人報告，補給送不到這裡，他的彈藥很快就要用完了，要走完這一路，真的不容易。

病毒樣本的具體位置他還不清楚，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只能一點一點找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一摟著秦湮坐在原地閉目養神，注意力卻一直都在身旁熟睡的男人身上，就算秦湮醒過來會抓著他猛咬上一口還是怎樣，秦一都會認認真真地對待他，或是親手送他離開，或是親自帶他離開。

沒有別的辦法。

秦一能感覺到他似乎也在發燒，但還好，他沒有秦湮那樣嚴重。

在氣溫再次開始下降的時候，秦湮有了動靜，他十分緩慢地動了動坐得有些僵硬的身體，悶哼一聲轉過頭來，秦一聽見他的聲音睜開眼，伸手摸上槍套里的手槍。

秦湮微涼的手順著搭在他的手背上，秦一低下頭來，對上的仍是一雙晶亮的眸子，他一直在心中提著的一口氣終於鬆懈下來。

「一直待在這裡不是辦法，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裡。」

「嗯。」

沒有多餘的寒暄和關心，只一個眼神秦湮就知道過去的這幾個小時里，秦一經歷了怎樣的煎熬，他起身穿好衣服，手攥成拳在自己身上敲敲打打，上下檢查了一遍也沒發現變成喪屍以後他的身體與以前相比究竟有什麼不同。

說好的可以變牛批呢？之前追著他們咬的喪屍也沒他這麼菜啊？

秦湮有些鬱悶，他伸出手，秦一一把握住借力站起身，兩個大男人站在這麼個小倉房裡確實有點擠了，秦湮掏出手槍指了指外面，秦一點頭拎起背包跟著掏出了槍。

秦湮伸出三個手指，又變為兩個，最後剩下一根，便收回手打開了被秦一插上的門栓。

二人給拉開的鏡子門讓開距離，門十分緩慢地打開，露出光線。

他們兩個緊盯著地上的光，想著若是光芒處有陰影的話他們兩個還可以打個出其不意，但看了半天，也沒見有任何一個黑影從門前走過。

秦湮剛想出門就被秦一拉住了手，他將他扯到身後，自己率先將門打開露出了半個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