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默了默，忽然挑眉一笑，「誰說不讓你在上面？」

「嗯？」顧湮青轉眸狐疑地看了祁煜一眼，「你會……這麼幹脆？」

祁煜應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只是覺得換個姿勢未必不好。」

顧湮青聽了，總覺得他的話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正在糾結中，就聽見祁煜淡淡的，略帶喜意的嗓音，「到了。」

顧湮青抬頭，就望見他們臨時搭建的小屋，窗口甚至檐角都被人細心地糊了紅紙裁成的喜字。此刻門口黑壓壓的站著一群看熱鬧的人，看樣子都是剛從屋裡迎出來的。

見顧湮青打量到那些喜字，祁煜頗帶些得意地說道：「那些喜字可是我親自動手裁的，沒一個人幫忙！」祁煜不知道，他眉眼間洋溢著滿滿的喜意都在說著「快來誇獎我吧」，顧湮青不由得低下頭失笑。

祁煜說過後似乎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幹咳一聲，臉不紅心不跳，繼續說道：「雖然我沒能給你十里紅妝，但我們畢竟都是男子，想必你也不會在意這些的，如今雖辦的簡陋，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正經拜了天地行了大禮，你卻也沒法子反悔的了。」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人群跟前，裡面出來個青年將馬韁繩牽住，祁煜翻身下馬，也伸手將顧湮青抱了下來，兩人站定。

顧湮青此刻心底突然有些惴惴不安，他抬眼悄悄打量身邊的祁煜，從他肅著的側臉卻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喜袍底下緊扣的十指卻微微收緊了些，顧湮青忽然就定下心來，無論如何，只要有他在，只要他還在，就足夠了。

不管怎樣，婚禮亂轟轟的開始了，一個斯斯文文的青年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紙條來，嚷道：「都讓讓，吉時到了，該拜堂了哈！」

有人小聲道，「他們不是都沒長輩在嘛，那怎麼拜？」

青年道，「沒長輩就免了唄，拜完天地直接送洞房！」

他的話一出，眾人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然後人群分開，把顧湮青和祁煜讓了進來，推推搡搡地把兩人推到堂前。

青年站在一邊，拖長著聲音喊道：「一拜天地——」

祁煜緊緊地握著顧湮青的手，轉身朝著堂外拜下。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青年大概也是第一次，他瞎嚷嚷幾聲過後就迫不及待地吵著要一起去鬧洞房，祁煜一直淡淡微笑著。

青年卻突然打了一個寒顫，抬眼一見祁煜漆黑的看不出一絲情緒的雙眼，莫名就起了怯意。

祁煜道：「春宵苦短，不如大家就此揭過？明日祁煜定當賠罪！」

「就算我們不鬧洞房，你和顧夫子總得敬幾杯酒，不然我們可是不依的！」

祁煜笑笑，「這是自然。」

人群在亂糟糟地聊著天，祁煜和顧湮青就牽著手站在一邊，不時有人上前敬個酒。

「白頭偕老啊！」

顧湮青言笑晏晏，舉杯一碰，「好。」

「福祉快樂啊！」

祁煜淡笑著點頭，「一定。」

「早生貴子啊！」

……

顧湮青的笑臉微微一僵，他舉著杯子，「……呵。」

祁煜一手握拳，抵住嘴角輕笑。

等人走光了，顧湮青輕輕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斜眼對祁煜道：「你剛剛笑了。」

「怎麼會？」祁煜滿臉無辜。

顧湮青默了默，似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昏黃的燭光下，他低闔的眸子上睫毛彎彎，唇瓣是漂亮的緋紅色，軟軟的，像是甜蜜的果實，在誘惑人去採擷。

祁煜心下一動，眉宇間也帶上了些許曖昧的情絲。

他上前一把摟住顧湮青，道：「春宵苦短，不如去裡屋，也好早日實現他們的祝福。」

「你生麼？」

祁煜被噎也不生氣，還是笑嘻嘻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生，但我知道，不做的話誰也生不了。」

說著祁煜突然一把將他抱了起來，顧湮青一驚，兩手環住祁煜脖頸，「你做什麼？」

「洞房！」

甩下這兩個字，祁煜徑直走到裡屋，將顧湮青放在床上，很快他自己也壓了上去。

他的手放在前襟的衣帶處，抬眼詢問地看著顧湮青，手上卻沒有停，緩慢卻堅定地解著衣帶，另一隻手卻慢慢地從衣擺下方往裡探去。

顧湮青輕闔起眼，沒有拒絕，只是在祁煜冰涼的手從他的衣擺下方探進去時，細長漂亮的睫毛才輕輕一顫。他伸手按住那隻手，睜開眼，直視那雙黝黑的眸子，輕聲道：「合衾酒還沒喝。」

祁煜只覺得被按住就渾身僵住彷彿天塌了的自己根本無法直視，他飛快地抽出手，低聲罵了句什麼，然後起身來到桌子邊，回頭看了看床上的人，顧湮青已經坐起來，正笑著看他，突然就將兩個杯盞扔到一邊，就這細長的壺嘴先飲了一口，又含了一口。

然後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顧湮青面前，按住他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住他，唇齒相依，顧湮青看見祁煜那雙黝黑深邃的眼裡閃爍著笑意，然後閉了起來他微微笑著也閉上眼。

只覺得從他口中渡過來一股酒液，辛辣……而甘甜。試探著伸過來的舌尖輕觸舔著他的牙齒，然後不滿足地碰到他的舌尖，糾纏不休。

良久，祁煜才結束這一吻，銀絲被拉的長長一根，兩人都不同程度地紅了臉，祁煜抵著顧湮青的額頭，低聲道：「這樣，合衾酒好喝麼？」

顧湮青眉眼彎彎，低聲應了。

「上來。」

紅綃帳一放下，裡面兩個人影變得模糊不清，案上兩根紅燭靜靜地燃著，映著牆上糾纏的影子。夜深人靜，只模糊聽見三兩聲軟語低喃。

「……我在上面的，唔……」

「對，你在上面……」

「唔……你，你鬆手！唔……」

「放鬆，湮青，嗯，咬的太緊了……」

……

月光靜靜地灑進小院，木棉在枝頭開的茂盛，夜靜如水，而春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