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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

    從前有一座廟,廟裡有一個和尚,這個和尚老實得很,日日夜夜都只將心放在經文上,只是有一天,這個和尚竟然有了要還俗的心。 「無念啊,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廟裡的住持如此與他說著。 那和尚點點頭,心裡好像決定了什麼。 後來,他終於踏上去揚州的路,到揚州那裡,去找一個叫齊書白的小公子。

    第三十一章

    小說: 和尚 作者:楚阿辞 字數:2154 更新時間:2019-09-22 02:39:48

    寒夜時,仍寒風不歇,白雪飄飄。

    齊書白披著狐裘,捧著手爐坐在石凳上,看著沈敘之練著劍法,那笨拙而認真的模樣,看上去當真有些可愛。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和尚的臉,卻忘了去看他的劍法,以至於當那和尚停下時,他還在發著呆。

    月光淡淡映照於他的側容,薄唇微翹,似帶一抹淺淺笑意。沈敘之將劍收入劍鞘,便上前幾步,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須臾,那人回過神來,抬眸愣愣地看著自己,似還沒有反應過來。

    「如何?」沈敘之趕忙縮回了手,而後微笑著看著齊書白。

    方才都沒有認真看,那和尚忽的這麼問,當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待了片刻,齊書白才道:「呃……不行,你太笨了!我再教你一次。」說著,他便站起身來,將手爐放在桌上後,便扯了扯沈敘之的衣袖,然後繼續教他劍法。

    夜更深時,寒風飛雪仍未歇,那和尚依然在院中練著劍法,而齊書白則捧著手爐,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不知已是幾更,沈敘之終是願將劍收入鞘中,而後走上前去,輕輕搖了搖齊書白,待他緩緩睜了眼,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時,沈敘之方才無奈笑道:「走吧。」

    齊書白迷迷糊糊地點點了頭,然,當他捧著手爐站起身時,那本披在身上的狐裘,也忽掉落於雪地上,寒風陣陣,一時冷得他身子直顫。

    「無念……」齊書白輕輕地叫道,待那和尚看向自己時,他便以足尖指了指地上的狐裘,「幫我。」

    話音剛落,便見沈敘之已然彎下腰去,替他拾起那件狐裘,而後輕輕一抖,便將衣上白雪抖落。末了,方才披於齊書白的身上。

    「你真好。」齊書白半掩了眼眸,溫柔地笑著道。

    沈敘之聞言後,臉上已不由染了一抹淡紅,「你啊……」

    「回去吧。」齊書白伸出一手,輕輕握住了沈敘之藏於袖下的手,方握住時便覺微微的涼意,他不由皺了皺眉,而後將手鬆了開來。

    這恍然鬆開的手,倒讓沈敘之以為是齊書白嫌他手涼,不願再握著自己的手。沈敘之有些難過地垂了眸,正想著要不要先自離開時,手上卻忽的多了一樣溫暖的東西。

    那是齊書白一直捧在手中的手爐。

    「笨和尚,天如此寒冷,竟不會多添衣裳。」齊書白舉袖掩唇輕咳一聲,而後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下一刻,耳根已不由發熱起來。

    「多謝。」

    「嗯……」齊書白應了一聲,有些難得地微紅著臉,抬手攏了攏身上那件狐裘。

    末了,二人方踏雪而離,身後那株寒梅亦隨風飄落,如那紛紛揚揚的小雪一般。

    ……

    日子平淡如水,不知覺間已過了半月。那半月里的每個午後,齊書白都會捧著手爐,站在門前等著阿暖過來,這半月里,阿暖已然好久沒來了,他也好久沒有吃過阿暖做的甜食了。

    當真好想她……可他卻不敢去找她,難得這些時日以來,阿暖願意待自己溫柔些了,他不想自己又惹她討厭了。

    薄雪染上眉梢,那半垂的眸子里,藏了淡淡的哀傷。

    他於門前已站了許久,最後終還是等不來柳阿暖,這半月里一直如此。齊書白輕輕一嘆後,正打算轉身回去繼續看文書時,卻聽有人叫道一聲「沈主簿」,他頓了頓,而後回首一看,但見那和尚捧著一疊文書走過,直至那叫他的衙差身前,方才止步與那衙差說起話來。

    「沈主簿今日穿得好生厚實。」那衙差笑得眯起眼來,然後伸手拍了拍沈敘之的胸膛,續道:「聽聞沈主簿近日隨齊大人練武了,學得如何?」

    「呵呵……齊大人昨日才罵我笨來著。」沈敘之苦笑搖首道。

    「哎,練武之事並非一兩日便能學會的,沈主簿也莫要灰心。」

    「嗯。」

    「若有不明白的,儘管問俺!」那衙差拍著自己胸膛笑道。

    不料話音剛落,忽聽一道淡漠的聲音:「為何要問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比本官厲害的多嗎?」

    那衙差身子一顫,而後回首一看,便見齊書白捧著手爐站在自己身後,他旋即便跪下地來,磕著頭認錯。沈敘之抬眸,但見那人略微上挑的眸中,帶著些許慍意,那微翹的薄唇,只覺似笑非笑。

    「哼,起來吧。」齊書白瞥了跪在地上的衙差一眼後,便看向了沈敘之,然,甫一對上那和尚溫柔的眼眸時,他卻忽覺不那麼生氣了。

    他有時也甚是不懂,明明心裡明白,自己是喜歡阿暖的,明明想只對她一人好,可他又想對沈敘之溫柔些。只要別人待那和尚好時,他便會覺胸口悶悶的,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從雲那兒,他已不再帶沈敘之過去聽曲了。有時他一人至凝香閣時,也不會再去聽從雲撫琴了。

    他不想見從雲,只因一見從雲,便會想起昔日她與沈敘之眉來眼去的模樣,亦會想起沈敘之贈她的那一幅字。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要快些與阿暖成親,只要與自己心上人在一起了,他便不會再胡思亂想。喜歡沈敘之那和尚?這輩子,許是不大可能了。

    「齊大人。」沈敘之朝他行禮道。

    「我要喝茶。」

    「好。」

    齊書白點了點頭,而後往內堂的方向行了幾步後,忽又回首一看,只見沈敘之竟是在扶著那衙差起身!

    這笨和尚,天如此寒冷,不曉得回內堂避寒便算了,還不打算跟著自己回去!

    齊書白冷眼看著沈敘之替那衙差拍了拍衣上殘雪,末了,那和尚轉過臉來,帶著淺淺笑意看著他時,齊書白竟是忽覺耳根有些發熱起來,然後,只自鼻中輕輕「哼」了一聲,便捧著手爐轉身而離。

    沈敘之愣了愣,趕忙將地上的文書拾起,而後與那衙差告辭後,便連忙跟上了齊書白的腳步。

    然,自此之後,衙門上下沒有人再敢與沈敘之提起練武一事了。

    尚有幾日,便是正月初一,縣裡近日以來亦是熱鬧得很,這幾日夜裡,齊書白總會帶著沈敘之到處閑走,最後便會帶著他喝幾盞小酒,待回至家中時,那和尚雙頰已染薄紅。

    齊書白抬手除下狐裘後,便坐在床榻上,伸手將沈敘之扯至身旁,而後便將那微醺的和尚攬入懷中,看著窗外寒梅飄落,只覺好似清晨那場小雪紛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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