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有著揮散不開的濃重白霧，往前觸碰不到任何實物，低頭也看不清腳下的路，入眼所及，皆是一片混沌。

嗅覺在這裡仿若已經失靈，岑航聞不見任何氣味，只是呆站在原地，視線落在遠方，漸漸地，前方從霧氣中匯聚成了一個黑影。

那人朝他走來，岑航睜大眼睛試圖看清他的面容，卻無果。

「岑航，終於見面了，我是庄博。」那人在他面前站定，緩緩勾起唇角，抬頭向他伸出右手。

這一刻，岑航也終於看清他的長相。

下一刻猝然驚醒，腹部傳來的劇烈痛感就讓他低呼出聲，睜開雙眼的瞬間，嗅覺也跟著歸了位，猛地竄入鼻腔的氣味讓岑航整個人渾身僵住。

這裡是……

「你醒了？」坐在他床前的男人含笑問候。

*

潞城中心醫院。

一群人烏泱泱擠在病房裡，大氣不敢吭，面上愁雲慘淡，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已經醒了，然而他雙目無神，誰都不能激起他的反應。

因為背部骨折加腹部受傷，他此刻面色蒼白，看起來極其虛弱。

「厲揚琛，到底怎麼回事你能吭聲嗎？」最終黑著臉的段崇率先極不耐煩地開了口。

厲揚琛眼眸顫動，看向旁邊的梁維，啞聲說了從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岑航……找到了嗎？」

梁維低頭，飽含愧疚：「他是被岳驍用直升飛機帶走的，我……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厲揚琛沒再吭聲。

「你就這一個問題嗎？」段崇緊盯著他，「你知道自己差點沒命嗎？」

天知道，他們找過去的時候，發現渾身是血暈倒在地的厲揚琛時是多麼震驚，他甚至都不敢去探厲揚琛的呼吸，因為他那個樣子，跟平時見慣了的屍體幾乎無異樣。

厲揚琛身上的T恤被撕開，露出的腹部赫然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對方甚至連兇器都沒有帶走，然而上面的指紋被人擦拭得幹幹凈凈，找不出一絲破綻。

潞東鎮上的醫療條件不好，厲揚琛的情況惡化迅速，最後一路輾轉到潞城縣醫院，勉強才算是將他救了過來。

若不是他的情況實在經不起折騰了，他們能直接轉回省市。

「我家裡那邊……」厲揚琛略顯疲態，又看向段崇，眼露擔憂。

段崇沒好氣地翻了白眼：「當然通知他們，不過你沒事後我也報過平安，讓他們不用折騰過來了。」

厲揚琛這才長鬆口氣，「謝了。」

「但陸局在過來的路上，」段崇抬手看了眼時間，「應該快到了，你不肯開口跟我們說怎麼回事，那就留著跟陸局談。」

他話音剛落，從走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陸振東的身形就出現在病房門口，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厲揚琛身上。

「陸局。」厲揚琛唇色蒼白喊了聲。

陸振東踱步進來，關切著他的傷勢，也沒當著所有人的面問及岑航，不多時的一陣沉默，段崇一行人很有眼力自行退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陸振東搬了條凳子在他床頭落座，語氣沉重：「怎麼回事？」

厲揚琛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卻是不吭聲了。

「那我換個問題，你這一刀是誰刺的？」陸振東直盯著他的腹部，目光深沉，「是那個叫岳驍的人嗎？」

厲揚琛心中微動，片刻後輕搖頭。

「是岑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