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冬天到夏天，周至給何雲添打了幾個月的早餐了。起初何雲添還有點介懷，但惰性驅使下，加之又給回了費用，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就當作讓他幫忙打早餐好了，反正那傢伙老幹這種事。

一來二往，兩人也就熟絡了。何雲添發覺這人傻得夠可以的啊。路上走著能撞柱子上，上個樓梯也能被自己絆倒。事實上，周至只是反應不太靈光，但人緣不錯，在同學眼裡就是個好人。

啊，老好人不就等於傻逼麼？

何雲添親眼見過周至兩手拎滿了幫別人買的早餐，甚至掛了一袋在手腕上。那模樣真是滑稽得不行。他這樣真的不會出事?

想想那裡面還有自己的一份，何雲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到底好心一回幫他拎了大半。男生居然不領情——傻逼就是矯情。

「學長，謝謝你！」

「放屁，我是怕老子的早餐就這樣沒了。」

「……」

只有教室飯堂有打包服務，何雲添曾經讓周至打包就行了。男生笑笑不回話，結果轉天還是捧著玻璃飯盒上來。接過來頗有分量感。然而男生帶給梁敬的是打包用的一次性飯盒（梁敬當然懶得洗飯盒）。僅有他的那份是用的玻璃飯盒，鋼化的，據說更保鮮保溫。

何雲添狐疑地看著周至，對方坦然地與他對視。

哦，玻璃還比塑料安全衛生。

立夏一過，炎熱的六月似乎嗖地一下就來了。高三瀰漫著一股子大戰即將開殺的緊張氣氛，連帶著要參加會考的高二狗也忐忑不安。

大課間，晨跑早就結束了。同桌林致行一反常態，竟然在寫理綜試卷?何雲添冷眼相看，鄙視他一學渣裝逼。

看了會雜誌，抬頭見林致行奮筆疾書，當真一副好學生模樣呵。他往後仰，長手從男生背後伸過去，輕輕點了一下他右邊肩膀，又迅速把手縮了回去！

林致行一個激靈，立即看向右邊，而後才反應過來是左邊的何雲添搞的鬼，轉身和他扭打。

兩人鬧得差不多的時候，周至來還書了。其實他早就在他們教室後門等著了，將方才何雲添的小動作一一收入眼底。

是誰說過來著，外表越悶的人內里越是幼稚。

見男生憋笑，何雲添板起臉來不看他，直接拿走了女同學的化學課本。

「那個，我用鉛筆做了點筆記，介意的話我把它擦掉好了。」

「管它呢。」

「……」

林致行拉住要走的周至，問他理綜問題。高一都沒好好學過，現在事到臨頭才來抱佛腳。男生盡自己所能耐心解答著。

雜誌攤在桌面上，何雲添看了幾行字，斜眼瞅瞅邊上認真的倆貨，略帶不屑地一笑。

周至和林致行似乎壓根沒有察覺，上演著「你教來我聽著」的感人畫面。

嘖。

他隨意翻起那本化學課本，鉛筆的筆跡工整，有稜有角也不像女生那般秀麗。

嘖，果然是個小白臉，寫字也娘們。何雲添就是不想承認，周至的字蠻好看的。

看了會，他老覺得這字怎麼有點眼熟呢？尤其是那「水」字。

過了兩天，何雲添在廁所蹲坑時，恍然大悟。

他蹲著的這第三個隔間，上學期開始沖水按鈕就不太靈光了，按了之後就流水不止。修過一次好了些日子，之後又固態萌發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門板上貼了張便利貼，上書「沖水請輕輕按一下，若水流不止，往外輕輕撥一下。節約用水，人人有責。」

這樣的話和行為，鮮見於是奇怪，便會遭人取樂。誰呀，夠傻的啊。

啊，果然像是那個傻逼會幹的事。

完事後，控制著手上的力度，按下開關，水流嘩嘩，繼而停歇。

果然沒有出現「水流不止」的現象了。

再瞅一眼蘋果綠的便利貼，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傻逼周至。

臉上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