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過後很久，一個下雨的中午，周至在教室耽擱了會才撐著傘去飯堂。

路上有傘的人走得妥當，沒傘的慌裡慌張地跑了過去。

周至不急，看著地上的水窪，小心走著。

乍一抬頭，看見前面共撐一把傘的兩人，愣住了。

男生不就是何雲添嘛，旁邊拽著他胳膊的女生是?

許是滴到了水珠，短髮的女生又往何雲添身上靠近了一點，後者沒有讓開。

學長有女朋友了？

周至慢慢地走著，一路上眼睛就沒離開過前面那兩人。腦子裡卻也沒想什麼。

進飯堂門口時，何雲溪不經意間回頭看見幾米外的男生，自己一個人打著特別大的深藍色雨傘，風一吹就搖搖晃晃地要抓不牢的樣子，有點滑稽。

「哥，你看那男的有點好笑誒。」

何雲添收了傘，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和周至四目相接了。

嘖。

「關你什麼事，快走吧，下次沒傘別找我。」

「哥你這什麼態度啊。」

「對待非可愛妹妹的態度。」

「……」

隔了幾天，周至照例給何雲添送早餐。跑完操的高三學生陸陸續續地回來，周至杵在高三7班門口，同學早就習慣了，熟一點的還和他打招呼。

何雲添和梁敬慢吞吞地上來。

梁敬說：「下次直接放我們課桌就好。」

「啊，擅自進去不好吧。」

何雲添在一邊撇撇嘴，「膽小鬼。」

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聲音插進來。

「哥！北瑰姐呢？」

短髮的女生——和學長共用一把傘的那個女生。

哥?

何雲添瞟了眼周至，又對著女生說：「你自己不會找去啊？」

梁敬對何雲溪笑了笑先一步進教室了。

「學長……」

「幹嘛？」

「我走了，再見。」

「哦。」

何雲溪早就認出來周至了，看自家哥哥的傲嬌臉，喲，有姦情啊？

馮北瑰出來認領何雲溪，答疑解惑，「那個就是上次你哥籃球比賽迷路了的男生啊，叫周至，小孩人可好呢，勤勤懇懇地幫你哥他們打早餐。」

打早餐?好人妻的樣子噢。

何雲溪今年上高一，初來乍到，和馮北瑰也是好朋友，有事沒事就愛往她哥那兒跑，所以遇上周至的機會大大增加。她一向自來熟，周至性格又好，兩個人很快就熟絡了。

何雲溪還是挺好一個姑娘的，唯一讓周至感到苦惱的就是，她是個腐女——

「啊，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哥?」何雲溪大力推銷自己的哥哥，「雖然我哥是個傲嬌死悶騷，有時候嘴巴還臭，但還是很不錯的喲，器大活好，一夜七次沒跑……」

「……」　　

何雲添不知道打哪兒冒了出來，「何雲溪，找死啊？你自己愛攪基可別拉上我，老子只對正妹有興趣，至於那些個瘦不拉幾沒胸沒臀的……」眼神往旁邊的周至身上溜了一圈。

男生尷尬地低下了頭，扒拉自己吃了一半的飯菜。

「咦，正妹什麼的，是指北瑰姐嘛？」

「放屁！」

「哥，都說了不要那麼粗俗啦，會找不到對象的，周周你說是不是啊？」何雲溪轉頭去找援手，「咦，怎麼不見了？」

「周周……何雲溪你噁心死我得了。」

女生眨巴眨巴大眼睛，「哥，你不去解釋解釋?」

「你說什麼啊神經病！」

「嘖，哥你啊就別那麼傲嬌啦。」

「滾！」

……

好吧，以為會異常苦悶漫長的高三，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就沒掉了。

聯考結束之後，就是眾人的狂歡啦。聚會一抓抓，夜夜歌舞昇平，被壓抑了許久的年輕的心肆意跳動。

苦逼的周至還在學校上課，下晚修回到宿舍沒多久接到何雲添的電話，那邊人聲鼎沸，吵鬧得很。

「學長你在哪啊，好吵我聽不見你說什麼。」

「……我問你，你敢回答嗎?就是個膽小鬼傻逼……」

什麼啊？學長好像喝醉了啊。

「學長……」

「……你喜歡我吧？」

「……」

兩邊都沉默了許久，周至開口，用的是粵語：「學長，你會講粵語麼」

音樂吵鬧聲震耳欲聾，聽不清言語。

過了些時候，也沒見何雲添來找他解釋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電話，周至也就認定他是喝大了，撥錯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