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1x年04月12日 周四 天氣:陰轉多雲

生育期：出苗期 出苗率:90.5％

水稻長勢喜人，夢中的男嬰亦如是。關何霜習慣每天去地里看秧苗，也習慣了每天晚上的夢。

現實中秧苗漸長漸綠，夢裡男嬰已會走會跳，開始學著說話了。他似乎很喜歡關何霜，見到他就齜著牙笑，爬著跑著奔進他懷裡，小手臂抱住他脖子，整個人便像一隻樹懶掛在他身上。那麼軟軟小小白暄暄的孩子，笑起來融化人心，又愛笑，一顆奶糖般可愛而甜蜜。關何霜小心翼翼地托住他小腿，讓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帶他在雲霧中騰空。

騰空哎？！關何霜很淡定。反正是夢，一切皆有可能，有什麼好驚奇呢？

有一天晚上，小孩兒叫他關河霜。

「你知道我名字啊？」關何霜並不驚訝，坐在地上看眼前長到五、六歲模樣的小男孩。

「我聽說的！關何霜！」小男孩抬手摸摸自己鼻尖兒，淡綠寬袖子揚起來輕輕拂了關何霜臉頰一下，微涼。

「嗯，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撅著嘴搖搖頭，聲音低下來，「不知道，我沒有名字。」

關何霜扳過他身子讓他坐在他懷裡，給他扎長及肩胛骨的黑髮——淡青髮帶自然而然出現在手中。

關何霜用手指從他的發頂慢慢梳下來，「叫你穀雨好不好？今天是穀雨呢。」

「穀雨?好呀！」男孩兒在他懷裡扭來扭去，「我喜歡雨！」

紮好頭髮後，男孩兒已打起小呼嚕了。關何霜抱著他坐在一朵潔白蓬鬆的雲上，靜靜眺望遠處，藍天稻田，風吹綠浪翻。

關何霜夢醒，總覺得兩條胳膊酸得很，好像一晚上扛了許多麻包袋。

宿舍長照例起床放水，哈欠連天。

夢境歷歷在目，關何霜疑惑又有點兒雀躍：「宿舍長，我好像在夢裡養了個兒子。」

「哦。」宿舍長爬上床躺下來，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咩啊?老關你有兒子了?!"

其餘四個舍友被魔音吵醒，迷迷糊糊應和：

「私生子?"

」遺腹子？」「你別詛咒老關啦！」

關何霜砰一聲關上陽台門，兩耳不聞心自靜。

三、

201x年05月25日 周 天氣:晴

生育期:移栽期

秧苗移栽了，每塊水田行列皆有定數，標號，分給不同的組員記錄。

關何霜站在田埂上望出去，泱泱水田青青禾苗，不久當稻浪翻滾。夢裡的稻田似乎也如此生長著，充滿夢境。

穀雨一夜比一夜長個兒，淋滿了春雨、吸足了陽光般，腦袋瓜從關何霜腰身拱到了他胸口，但還沒法兒站著用兩條手臂從容穿過關何霜腋下抱住他。

關何霜輕輕鬆鬆就能讓他雙腳離地，一圈一圈地轉，金色小星星在眼前亂飛。小少年一直笑一直笑。

「宿舍長，穀雨現在更像我弟弟了。」

五月的一天清晨，關何霜這麼對宿舍長說，欣喜又有些茫然。

聽他念叨了一個多月穀雨長穀雨短，宿舍長見怪不怪，關何霜現在說什麼也打不跑他的困意，引起他注意了，「恭喜，賀喜。」

難得早起的舍友反手撓撓背上的蚊子包，「老關，你這夢蹊蹺得緊呀！」

宿舍長拉拉睡褲褲腰頭，滿不在乎：「體驗帶崽養弟的平行生活，不挺好玩？」

關河霜想了想，挺對的嘛，仰著頭似回憶的樣子:「穀雨很可愛的。」

「嗤!曬什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