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血洗某派某教，獲得第一滴血

教主宰過雞，殺過賊，可要他血洗某派全滅某家，有些強人所難。檀香扇手中拿著，教主目光閃爍:「左右護法，此事真無商量之餘地？」

左護法微抬下巴頷:「此乃歷屆教主必做之事，非此不能威名遠揚，鞏固我教地位。」

教主舉扇，在扇面後骨嘟了下嘴:「我爹當年也如此？」

左護法背過身:「是，老教主當年威震天下，望教主青出於藍。」

教主輕輕收了扇，輕嘆一聲，踱出偏門。

呸！右護法鏗鏘有力地吐出一嘴葡萄籽，左護法幹咳一聲，訓斥道:「左護法從桌上下來!叫屬下見了成何體統!」

左護法乜斜著眼:「哦？那口出誑語又成何體統？」

「咳咳，聽得西域葡萄尤其香甜，我且試試。」左護法伸手要拿，嘴裡已塞進來一顆，他下意識磕牙，不想連葡萄帶指尖都含住了。

右護法眼神閃閃:「阿左……」

「呸!」左護法蹂身飛出窗外。

數日後，山崖邊。右護法一手交錢，山貨商人一手交貨。

「多謝，下旬見，走好!」

「好嘞!」大漢抓住鐵索，扭身盪下了山崖。

右護法盤腿坐於大樹根下，翻開江湖旬報:逸聞版儘是些梅幹老鹹菜，沒意思。天下時事版，會議復會議，官商老勾結，無趣。誌異版——右護法噌地坐直了——魔教教主血洗尋梅幫!

「出大事體了！阿右快來看!教主真去血洗無辜幫派了！」

左護法歘地出現，扯過旬報一瞧，面色蒼白。倆人大眼瞪小眼，又看向旬報，忽然見那硃筆大字題目下邊一行蠅頭小楷:坐騎為哪般？

……

無良商人，卑鄙狗仔。

且看報:尋梅幫，乃近年江湖中新崛起一派，來歷暫且不明，幫主孟老山，自稱為騎驢尋梅孟山人後代，因此，幫中人人必騎驢，且以倒騎驢為標誌；幫眾執長鞭，長於鞭法……忽一日晨起，幫中驢死絕，血流成河，震驚上下。尋梅幫自分武林正派，平日懲惡揚善，雞零狗碎小爭執是有的，深仇大怨卻應是未有過。據負責照看驢的弟子說道，前夜他守更，忽聞一聲酥軟貓叫，便暈了過去。貓!眾人一聽，連忙尋找——諸位也該猜到了——他們在柱子上找見了一枚貓爪印——魔教新標誌!……

老幼公母，無一放過，手段殘忍，極其變態!真真是慘絕人寰慘無人道喪盡天良喪心病狂，想不到魔教連畜道也不放過!魔教銷聲匿跡多年，此番血洗尋梅派坐騎，定是殺雞儆猴，昭告天下。一時間江湖人心惶惶，不知魔教又將掀起何等腥風血雨？武林盟主日前已召開緊急會議，與各大幫派首領商量應對之策，安撫眾人。武林換屆在即，不知新盟主可堪此懲惡保民之重任？

……

教主飛上山崖，卻見他的左右護法盤坐在地，肩挨肩，手貼手。

「左右護法!快瞧我新撿到的橘貓!」

左護法眉頭緊皺:「教主，你看了最新一期江湖旬報未？」

右護法摸起教主懷中小貓兒:「教主大人，您真厲害。」

教主撓撓鬢髮，羞澀道:「你們曉得啦？比起我爹，如何？」

左護法:「……」

右護法笑嘻嘻:「教主您呀!比起老教主那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虎父無犬子!」

教主輕摩橘貓背毛:「說來也真是巧，我正苦惱該如何做到血洗，就在驢欄外遇見一位大俠，問我要不要吃驢肉。」

「他少年屠驢為業，後遇絕世高人傳授武功，從此屠刀在手，雲遊四海。」

「此人可是身長九尺，方臉光頭，一身黑衣？」左護法問。

「是了!」

右護法啃著李子:「屠驢大俠方一刀。」

教主點頭:「哦哦，厲害。」

方一刀憑一柄屠刀殺盡欄中驢，無聲無息。拖一頭驢進樹林，架起火來，香飄十里。教主出中山松醪，二人飲酒吃肉，好不快哉。

「左右護法，你們吃過驢肉嗎？」

「……」

左護法道:「武林盟想必已盯上了我們。」

「武林盟主？宋大俠請我去京師喝酒來著!」

「宋大俠？」

「他自稱武林盟主大弟子。」

左右護法:「……」

先不管入冬後教主不聽左右護法之勸，興沖沖趕去京師赴約。說回當下。

尋梅幫吃了一月驢肉，又將驢肉幹送去附近各個小門小派，方圓百里，驢肉味經月不散。吃得是人人面有驢色，口吐驢聲，不時手腳並地，人幾成驢。後來，他們見了驢掉頭就走。尋梅派不復騎驢，改為騎牛了。有好事人追問，孟老山拈著一根須，內心吼著「魔教我與你勢不兩立」，面上微微一笑:「倒騎青牛，踏雪尋梅，有何不可？」

那人豎起大拇指:達者!

教主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