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劫掠美人。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武林盟眾弟子，諸家俠女小姐，眼睜睜見一青巾蒙面男子劫走了宋大俠。怪的是宋大俠絲毫不反抗，難不成中了毒藥？!

城外，密林。

左護法:「教主，不是要劫美人麼？」

教主扯下面巾，理直氣壯:「他最美。」

宋大俠笑了笑。

左護法冷冷瞅他一眼，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終閉上了嘴。他身後的右護法小聲嘀咕:「阿左最好看。」

……

教主:「咦左護法你怎麼紅了臉？」

「小的還有事，先告辭!」

唰——一道黑影子掠過樹梢，消失了。

「我也去!」唰——又掠過一道黑影。

教主不明所以。

宋大俠問:「墨兄，敢問你們劫美人作甚？莫不是採花大盜？」

教主總不能說這是魔教惡貫吧？

他左顧右盼，忽靈機一動，瞎編道:「啊宋大俠，這個麼……實不相瞞，是我兩位……弟兄擔憂我年近弱冠，尚未有家室……讓宋大俠見笑了。」

他見宋大俠眼含笑意，紅了紅臉:「咳，我已知錯了，這事應當兩情相悅……」拚命回憶從前讀過的戲文，「我不該強搶民女……男……」

「不算強搶。」宋大俠上前一步。「？」教主退後一步，脊背抵到了樹幹上。「阿墨。」「……嗯？」「你才是最美的。」

……

又一道身影掠過林梢，驚飛暮鳥。

嘶，跟糯米糕一個性子。宋大俠摸著唇角笑了。

七、挑戰武林盟主

寒風瑟瑟，大雪沉沉。

武林盟大廳，方桌一張，擺滿盤子，一老一少對坐。老者身後烏壓壓一群人，皺眉繃臉；少者身後僅立著兩人，一個莊重，一個嘻嘻笑。

「得罪了教主，請——」

「承讓了盟主，請——」

這架勢要做什麼？

原是兩個時辰之前，魔教教主突然闖來，放言要挑戰武林盟主。人人大驚，劍拔弩張，預備打一場激戰。老盟主手撫白髯，沉吟良久。趁這時候，教主側頭去看老頭兒身後的宋大俠。自從劫美人一事後，兩月未見面了。宋大俠狀似不經意地從袖中摸出把扇子，自然是不打開，握在手裡把玩。扇柄墜了塊玉，和宋大俠送他那把掛的一樣。教主忍住探襟摸扇的手。保持風度要緊。

說回正事，比什麼？

教主愣了愣，目光游移到桌上的果子盤，不動了。老盟主緊隨著他一動一靜，這時便開口:「好就這麼定了!」

比什麼？比吃幹果子。一炷香時間，所吃品種多者勝出，每樣幹果子必須吃夠五盤，不夠則不算在內。教主欣然頷首。

大小弟子們:……

京師地勝物繁，幹果子麼，要多少有多少，要什麼有什麼。怕則個!

桃圈，棗圈、膠棗，梨條、梨幹、甘棠梨，人面子、孛萄幹、嘉慶子，橄欖、沙果、烏李，櫻桃煎，河間石榴，旋炒銀杏……一樣樣，五盤五盤，這個才端走，那個又捧上來了，流水也似不斷。

看老饕小餮吃得是揎拳捋袖，斯文盪盡，埋頭猛吃，抬眼對視，多少江湖快意在你我眼中。呀，好一場比試，前人少見，後世罕有!

眾弟子:……罕見罕見，少有少有，哈，哈哈。

八、竊聽武林秘事

「阿墨在這裝蝙蝠？」

「噓——聽牆角。」

「可有聽見什麼？」

教主一扭頭，見著眉目微微含笑的宋大俠——該叫宋盟主了，臉一紅，立時從檐溜上無聲落地。恰這時，窗內婉轉有聲，雲涌雨落陽台情。教主雖未經過人倫之事，也不是個傻子，只一聲不吭掠過牆頭進了另一重院子。糯米糕團在花樹下曬太陽，眼兒也不睜，任由教主摩挲。

隨來的宋大俠道:「方才見我師弟和甲派乙大俠一前一後進了屋。」

教主遲疑:「乙大俠……豈非男兒漢？」要說教主看的風月詞話早成模糊雲煙，裝風雅人士裝久了就更想不到這些上頭了。

宋大俠撩起衣擺蹲在他身邊:「有何不可？魔教不是向來蔑視禮法，卓犖不羈，佻脫冶盪麼？」

「……」

「墨教主並非如此？」

「……不是。」

「哪個不是？不是'並非如此'，抑或不是那個中人？」

「……不是。」

「阿墨，你呀，偏偏學糯米糕。」

雪白貓兒撩開一線兒眼皮:「喵～」

九、攻打武林老巢

隨著一聲「魔教來襲——」雙方邊打邊罵，塵煙滾滾。哐哐啷啷，噼里啪啦。

暫時收場。

魔教弟子左顧右盼，教主不見了!

武林盟弟子左盼右顧，盟主哪去了？

騎在牆頭圍觀的路人甲解謎:「宋盟主摟著教主腰向西邊去了也。」

……

雙方隨意打飛幾個，散了喝酒去。

後院。

「阿墨，你喜歡這般樣？」

「不喜歡。」

「那你三番四次要來鬧，莫不是為了什麼舍不下之人事？」

教主當真掰著手指頭數道:「糯米糕，洞庭春色，宋大俠你自釀的屠蘇酒，你們府里大廚的點心……」

宋大俠走近前，拈下教主發間一片葉子:「沒了麼？」

教主臉紅紅，望向他腰間:「……還有我的扇子。」

十、漏了一件事

「你身為魔教教主還漏了一件事沒有做。」

「什麼？」

宋大俠取下腰間扇，以扇端輕挑起教主下巴:「調戲武林盟主，強上武林盟主，拐跑武林盟主。」

「……」

「我現在是武林盟主了，你呢？」

「我……依然是魔教教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