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為了準備比賽，兩人晨跑從湖邊改到了公路，清晨行人和車輛少，貼著人行道跑便好。

葉樹明和洪橙黃的訓練路線不在他們這邊，暫時沒碰上面。

章墨做了一份詳細的計劃表，一周七天的訓練內容都安排好了。大致計劃是每天基礎五公里，一周中一兩天嚐試長距離訓練，再做半馬和全馬的測試。術業有專攻，以前他是體育生，對體育訓練計劃如何做很熟悉。陳萱望一直都是跟著他來的，這點上他相信章墨。

章墨覺著自己也就這上面能稍微勝過陳萱望了，不至於一無是處哪兒都配不上他。

一起跑步時氣氛相當不錯的，兩個人專心做同一件事，為同一個目標努力，也就牢牢拴在一處。

章墨也能察覺到，陳萱望對自己的態度沒剛開始的排斥了，自然許多。好像和以前高中時追求他那樣，拼了一條小命總算看見兩人關係好起來，他對自己笑一下就能一連高興好幾天，就從表白成功幻想到白頭偕老了。

那時候比現在難多了。要是他沒那麼心急，沒有一開始就打著老子要追你追不到不罷休的旗號，而是從朋友開始做起日久生情，陳萱望也不會那麼排斥他以至於態度格外惡劣。

所以呀，現在他可得剋制一點，先軟化陳萱望再說吧。

天知道他一看見陳萱望就想撲上去，抱著他在地上打滾，嗷嗷大叫，告訴他「萱萱我超級無敵喜歡你！你超好看！超可愛！」

每天都在控制自己的衝動，要憋壞了。

洪橙黃聽他發牢騷發浪，越發覺得自個兒跟他老母親似的，「我看啊，陳萱望就是被你這滔天的熱情給嚇跑了，人家喜歡獨立要有個人空間，你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掛人家身上，能不嫌你煩嗎？啊？墨魚小同志，咱能不能控制點自個兒？」

章墨委屈，連發哭泣表情，「我就是控制不住啊，看見他就跟我家招財見了貓薄荷一樣。」招財是他高中養的貓，現在歸他爸媽伺候。

他也就在兩人跑完做恢復運動時候能趁機揩點油，安慰一下自己了。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揩油」？

章墨正愁著呢，周六晚上就聽見更讓他愁上加愁的事兒。

洪橙黃和葉樹明去市大劇院看話劇，散場的時候在大門口碰上了陳萱望。

「問題是，他邊上有個好看的男孩子，像是一塊兒來的。」

章墨心裡酸溜溜的，「嘖嘖嘖，怎麼個好看法啊？」

「清爽幹凈的少年，穿得也好看，衣品好，氣質加分。」洪橙黃故意戳他痛處，「聽陳萱望介紹，是他媽同事的兒子，研究所在讀，讀的文學。」

這描述，不就是徐博那樣兒的嗎？陳萱望就喜歡他師兄徐博那款，章墨大學醋了好久，每次見陳萱望和徐博在一塊他心裡就不是滋味兒。為這事他們倆也沒少吵過架鬧過冷戰，總是他先服軟，陳萱望夠狠，說不理就真當他陌生人，見了面連個眼神兒也不會給。章墨受不了啊，最長也就堅持了一個白天，立刻撲到陳萱望身上鬧了。

分手時，陳萱望就說他捕風捉影瞎吃醋，很沒意思。當時倆人你來我往互相指責，夾槍帶棍凈撿著狠話來講。冷靜下來後，章墨也反省過自己，的確是過於敏感了，需要改正。其實說穿了，是他心底里不夠自信，覺得陳萱望喜歡的不是他這樣的卻接受了他，有一半原因是被他追久了無可奈何了。

這點子想法埋在章墨心底里很久了，那會被逼急了他直接說了，陳萱望當場嗤笑，說，章墨你要這麼想我，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了。

他還記得陳萱望把他壓在牆壁上，惡狠狠地瞪著自己，一字一字說出「我喜歡你」四個字，在他傻愣愣都來不及醞釀欣喜時，男生接下來的話就一悶棍打懵了他。

「我喜歡你，但我現在真覺得我們不合適，走不下去的。幹脆點，按你說的分了吧。」

果真就分了。

才得到男朋友的表白，然後就分手了，也是沒誰了。章墨想不明白啊，想了快一年，還是不甘心。你說你陳萱望小同志什麼意思啊？不是說喜歡我嗎，居然說不合適就分了？什麼破理由，哪兒不合適了？哪哪兒都很合適啊，尤其是床上……

等等——

唉，不就十來個月，饑渴難耐？章墨自個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停止回憶，拍拍自己腦門。

謝立宇躺沙發上敷面膜，瞧見他的動作，笑他：「欸喲，墨魚， 傻了？」卻困於面膜，話音瓮聲瓮氣，少了冷嘲熱諷的氣勢。

章墨沒心情和他鬧，扔下一句「今晚帶人回來，別再吵醒老子，不然把你們扔出去！」就去廚房在雪櫃拿了瓶羅斯福10號回房了。

謝立宇切了一聲，扯扯有些皺了的面膜，嘟囔道：「沒有夜生活的人啊肝火旺，咱不跟他置氣。」

章墨心情差，洪橙黃說了什麼他暫時不想知道，也不知道和陳萱望說什麼。難怪今晚他找他聊天，他一直沒回過。

說他瞎吃醋不講理，那他願意改，可是陳萱望也許已經不在意他如何了。

真他媽挫敗，好像又回到高三時拚命學一模卻考得稀巴爛，極重地挫傷了士氣。

受打擊有點兒大，章墨灌完一瓶啤酒，酒量不好的他倒床上就迷迷糊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