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晚安
小說: 舊雨來 作者:一颗银牙 字數:2087 更新時間:2019-09-22 03:05:31
謝立宇瞅見他手機熒幕,隨口一問:「你看啥呢?——你丫居然看話劇?!」
這語氣不就是嘲諷他粗俗呢?
「唉嘿,不行啊?」章墨嗆他道,然後重新塞上耳機,播放視頻。
謝立宇搖著頭走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章墨無語,兀自嘟囔:「這劇也不見得多高大上了啊?」總好過以前陪陳萱望去看的什麼先鋒試驗劇,一頭霧水,兩眼昏花,直入夢鄉。
說起來,陳萱望還沒個信兒,微信也不回,他什麼意思呢?他糾纏陳萱望那麼久了,實在不敢隨便把男生的話理解為他所想要的意思。
唉,陳萱望的心思,真箇難猜。
至夜間,陳萱望才回覆了微信,說是明天晚上去看電影。甫一看,章墨險些把手機摔了,陳萱望居然約他看電影?這事兒擱以前都沒見他主動過幾回,稀奇了!
「有時間?」
心神便被拉扯到震驚和喜悅上去了,沒顧得追問早晨的話。
看電影誒,陳萱望約他誒,是約會呀。
章墨趴床上嗷嗷大叫,要不是還記得屁股疼,保准滾上幾圈。
謝立宇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你發春呢!」
章墨不理他,自個高興著,連忙回覆有空。
陳萱望:「你今天沒上班吧?」
「沒有。」章墨捧著手機打字,一邊傻笑。他一直看著熒幕,因而看到界面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出現了又消失,好幾回,才收到男生髮過來的文字。本以為這麼久,是什麼長篇大論,結果只是短短的一句話。
「我還要寫實驗報告,你早點睡吧。」
心裡邊有些微失落,可也說不上是什麼因緣。他壓下某些還未明朗的期盼,回覆:「噢,那你可別熬太晚,明兒早還訓練嗎?離比賽沒幾天了。」
「我明天跑個半馬,你就別折騰了,不差這兩天。」
這是關心他?必須得是啊。好歹他是當事人之一。
章墨騰出手揉了揉腰,還酸著呢。陳萱望體魄越加強健了,比以前還能折騰,要不是他身強體壯腰好臀厚,不得被抽幹?他們倆分明很合得來的嘛,誒嘿嘿。章墨臭不要臉地想著。
「睡吧。」陳萱望又發來道。
「噢噢。」
他猶豫好一會兒,覺得陳萱望應該關掉手機忙去了,可還是黏黏膩膩地發過去一句「晚安」。
瞬間,熒幕上多了一行白色話框:晚安。
章墨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好久。
他只想唱一曲《甜蜜蜜》。
次日準時上班,章墨咧著一排亮白牙齒,眯著兩道眼縫兒,哪個客人來了都是這副撿到錢的傻樂模樣。
苗家佳疑惑,八卦問道:「哥,你這先前愁眉苦臉的,昨天請了個假今天回來咋就大變臉了呢?事情都解決了?找到對象了?發大財了?」
章墨搖頭晃腦哼著歌兒,聞言撓撓鼻子,只回了仨字:「差不離。」
「敷衍了事。」女孩兒癟癟嘴,走開了。
到了下午兩點多,洪橙黃洪店長來了,章墨和苗家佳倆人趕著迎出門去。卻不是為了他們的店長,而是奔著她懷中的貓包呢。
「黃哥兒你幾時養了貓?」
「洪姐,這是英短吧?」
倆人圍著洪橙黃你一言我一語,分外熱切。
原來這貓是葉樹明的媽媽送她的,葉樹明這段時間要出差,她也不大著家,貓沒人看顧,幹脆帶來店裡,也可以招攬生意。
此貓名之葉葉,婆媳倆一塊兒給起的。英短,幽藍色毛,一歲多,腦袋圓乎乎的,橘色眼睛也圓滾滾的,看著很是呆萌。葉葉性格也和外貌一樣,有點兒憨憨傻傻的,最愛趴人膝頭懷裡打瞌睡,一聞到有吃的就蹦起來。
仨人忙著逗貓,是什麼私人心事都拋到爪哇國去了。章墨也忘了和洪橙黃報告進度,求取軍事計謀。
入夜了章墨才記起來要請個假,提前一個小時在九點下班。
倆人在洗手間里。
洪橙黃摸著葉葉,「嘖嘖嘖,這可真是舊情復燃,熊熊燃燒啊?」
章墨只是笑,慢慢地斂了笑容,抓著頭髮開口說,「唉,你說他是什麼意思呢?」
「我怎麼知道?難不成打了一炮,陳萱望又覺得你的好了?人都說性生活和諧對感情很重要的。」
章墨鬱卒,「你這是說萱望只是看中我的肉體?」
「bingo!」她打了個響指,葉葉給嚇著了縮了一下頭。
「美好的肉體也是一大優勢好嗎?」
「可是萱望明明覺得我不喜歡看話劇不喜歡讀書……」
洪橙黃插嘴:「說你倆精神上不匹配?不是靈魂伴侶?」
章墨狠狠點頭,「就是這意思,我嘴笨不會說。」
「這事兒吧——」洪橙黃把貓放下地,它自從門縫鑽出去了,「其實哪裡來那麼多所謂的靈魂伴侶?談戀愛是兩個人一頭扎了進去同一條河,哪管什麼性格啊精神合不合?然後吧倆人過日子,是要處得來,床上床下都要合拍,可也沒有人能做到百分百合適啊,志趣啊追求什麼的不太一致,可倆人談戀愛處日子是因為喜歡,是想白頭偕老,那麼殊途同歸不就好了?」
洪橙黃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話,把章墨繞得摸不著頭腦,不太明白她想說什麼。他只抓住了「喜歡」這個詞兒。
他很認真地說,「嗯,我喜歡萱望,很喜歡。」
洪橙黃看了他半晌,忽而嘆口氣,「憑你倆自己琢磨去吧。」
一個太聰明,一個顯駑鈍,誰說不是互補呢?話又兜將回來,誰聰明誰駑鈍還說不定呢。感情這回事兒,難殺古今多少痴情人,不是你我一兩句言語可點得破。
章墨在微信上說去找陳萱望。他看著手機熒幕一路走出了外面馬路上,正要拐彎去陳萱望的學校。夜裡霓虹璀璨,流光溢目,樹蔭濃密處卻也漆黑不辨人影。直等到挺拔的人從暗色中走了出來,一張俏臉浮出光彩,章墨才曉得來人。
「萱望?」
陳萱望嗯了一聲,說走吧,卻不見章墨動身,仍舊是一副愣怔的表情。他心裡也知道章墨是不太敢相信他來接他。
何以如此驚訝?以前他對他是有多冷淡?
本能地,他有些不快,緊接著是更多的羞愧襲上心頭。是他做得太少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