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琛嘖嘖道：「有齊天大聖的戾氣，沒大聖的實力。」

小九爆竹脾氣，一點就炸，騰地站起來就要上飯桌去打他：「你——」

夏雲菘一手將他按回了座位上，粗暴地將一隻雞腿塞進他的嘴裡，嘴巴小雞腿大，撐得小九嗚嗚啊啊說不出話來。看得其餘人都笑了起來。雞腿味香，肚子又餓，小九就忘了阮琛，專心啃起雞腿來。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小灶君再是個不省事的小屁孩，在穿了人家的衣物、吃了人家的飯後，也知道要收著點兒自己的爆脾氣了。然而，他無事可做，又不知說些什麼，只好臊眉搭眼地倚在門口，看外面落雪紛紛。

上下一白，冰清世界，素凈天地。檐角鐵馬兒在風中清脆作響，越顯寂靜。身後笑語喧闐，然詞句不明，只是一陣熱鬧歡欣的浪潮，在他身後翻湧，觸到他的衣角又迅疾退後了。

他終於忍不住扭頭，匆匆一掃只看見了謝枝蔚、謝筠和討人厭的阮蟲——他給他新取的諢名。

那冷漠無情又粗暴似這冰爽風雪的小妖呢？

他重新面向庭中，就見一隻漆黑小貓兒遊走在屋瓦上，輕巧無聲。它停在檐角，蹲坐於彼，尾巴繞到前面來。小九這才發現它渾身皆如墨，獨一截尾巴尖兒白似雪，怪道他方才沒注意到。他知道這樣的貓兒叫「墨玉垂珠」。

天地一片白里，多了一抹黑。

它在聽鐵馬晃，風過，雪落，還有屋內隱隱的笑語聲。

小九走到廊廡，兩手攀著欄桿，遠遠地沖那貓兒撮了聲清脆的口哨。貓兒應聲望過來，綠眼瑩瑩，目光冷漠，頗顯威懾。

小九迎著它睥睨眾生的眼神，一咧嘴，笑了。

誰也沒說，心照不宣地讓小灶君留了下來。這孩子也是臉皮厚，在宅中遊盪，東看看西瞧瞧，倒也知趣，沒闖進卧室。

似乎也是默認，晚上小灶君同夏雲菘睡一個屋。既然是他撿到的小灶君，那自然就由他看管唄。何況，小灶君最怵他了。一物降一物，自然之理也。

噼里啪啦陣陣巨響，驚破幾多清曉殘夢。

「糖瓜祭灶，新年來到。閨女要花，小兒要爆。」

誰家調皮小兒，臘月二十五一清早就在這兒放爆竹？也不怕被人揍。

謝枝蔚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披了領白地牡丹紋棉斗篷，出外一看，那小魔王竟然正騎在牆頭上，似乎在看外面放爆竹。

斜刺里轉出個夏雲菘，謝枝蔚見了他，打聲招呼，便指著牆頭上的小九讓他看，笑道：「小孩兒心性。」

夏雲菘搖搖頭，望著遠處的身影，眼神有幾分無奈和好笑。

下一刻，他就過去把人給揪了回來：「燒火煮粥去。」

小魔王一聲兒不吭，緊緊閉著嘴巴，一臉犟樣。想反抗吧，他這細胳膊細腿的，且身無法力，唯有乖乖跟著去了廚房。

不多一會兒，謝筠也起來了，知道外面在放爆竹，好奇得不行，躍躍欲試，和小灶君一個貪玩樣。

謝枝蔚無奈地搖搖頭，彷彿體會到了才剛夏雲菘的心情。

小魔王愧為灶君，燒火煮飯樣樣不行，夏雲菘叫謝筠陪著他一塊兒守著灶頭，自己則出門去了。

早飯做好，夏雲菘回來了。謝筠問他去做什麼了，他也不回答。

這時，小九也從外頭回來，面上掩不住的失望。

放爆竹的人早就散了，滿地空餘紙屑，猶存絲絲硝藥味。

謝筠把他從謝枝蔚那聽來的話拿來安慰他：「向來民俗都是正月一日燃爆竹，以驅年獸，今兒還不是時候。小九別急，離過年沒幾天了，我們喝粥吧。」

小九悶悶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