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到底穿什麼呀……」出發去珀斯的前一晚，九兒在房間里轉來轉去地收拾行李。

「帶幾件厚的，那邊風大。」我靠在門邊看著，好幾次想上手幫忙她都不讓。

「我知道，我是問你錄節目那天穿什麼，穿這個？不行不行……這都穿了好多次了，哎呀問你也是白問，就你每次出門給弟弟選那衣服，我都不想看節目了……我媽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在心裡嘀咕著康兒那衣服明明都是他自己選的，但我閨女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你媽排練呢，你就聽我的，就穿我給你選的這個，保證沒問題。」

九兒一臉嫌棄地看著我手裡的粉運動服，「爸，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周末上補課班的時候穿的？我校服都比這個好看。」

我撓著頭髮哦了一聲，「我覺得你穿什麼都挺好看的，那要不……還是等你媽吧。」

說話間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九兒像看到救星一樣沖著門口喊道，「媽你快過來！」

盧芳走進卧室看見鋪了一床的衣服，瞪大了眼睛問九兒，「怎麼了這是？遭賊了？」

「媽，我爸非讓我穿運動服錄節目，你快救救我吧……」

盧芳聽完笑了，「我當多大點事兒呢，你找條裙子不就完了嗎，衣服都是次要的，我們九姐才是重點。」

盧芳掃了一眼床上的衣服，又到衣櫃里翻了一通，我站在門口，突然看見她手上頓了頓，我偏過頭想看看怎麼回事，就看見她拿了一個盒子出來，「穿你劉燁叔叔送的裙子吧。」

盧芳說完這句，我跟九兒都愣住了，九兒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媽，「這條黑的？你之前不是說太短了嗎……」

「人家送了，你好歹穿一次，別人看了也高興，不管怎麼說，心意是一樣的，」盧芳邊說邊拿過衣架把裙子掛了起來，用手拍了拍上面的摺痕，「再不穿……也沒什麼機會了。」

我一直盯著盧芳，但她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摸不清她到底什麼意思，也懶得問，「九兒，聽你媽的，就穿這個吧，今晚休息好，明天早點起床。」

出發去珀斯之前，我在機場第二次看見了安娜，盧芳也在我旁邊，她們倆驢唇不對馬嘴地客套了幾句，我聽著好像還約好了要一起去看話劇，她們那邊氣氛倒是挺融洽，這邊燁子見了我就眼巴巴地望著，上了飛機座位也不是挨著的，一路都沒什麼話。

頭兩天的節目是分開錄的，我們坐車到了海邊，風大，但是還不算太冷，燁子根本沒聽我的話，單穿了個T恤，非說自己身強體壯火氣旺，我趁沒人把外套脫下來讓他穿上，他一開始說什麼都不要，後來又一陣海風吹過他二話不說鑽進了衣服里。

我跟燁子寶強選了山裡的那個棚子，到那一看又是一張通鋪，燁子坐在邊上一聲不吭地看著我，我知道他不願意在節目里跟我睡一張床，只好無奈地說道，「你看我沒用，海邊他們住那也是一帳篷，你還指望原始人分床睡啊。」

燁子哼了一聲，「那我要睡邊上，然後諾一睡這，康康睡這，你睡這。」

「行行行，你說了算，真不夠你折騰的，怎麼還怕挨著我挨出事故啊。」

燁子聽完也沒說話，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今天情緒不高。

白天折騰了一天，晚上總算沒讓我們餓著肚子，龍蝦蛤蜊吃了一頓，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我帶著康兒回到棚子那的時候，燁子已經給諾一洗漱完了，諾一鑽進睡袋裡，一直興奮地念叨著這睡袋好像個小房子。

康兒洗漱完也躺下了，我坐在他們旁邊整理床鋪，抬頭看見眼前的畫面，一瞬間真覺得有點像外出打了一天獵的原始人日落之後回到家裡，和愛人孩子躺在一塊，從晚飯聊到夢想。

「我爸爸的夢想就是爬山還有釣魚，」諾一從睡袋裡費力地伸出一隻胳膊比劃著，「我的夢想就是當個解放軍叔叔。」

康兒接著說道，「我的夢想是開A380。」

我聽完笑了笑，「你們的夢想都太高，尤其是你爸，釣魚爬山。」

燁子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沒說話，諾一往康兒身邊蹭了蹭，「康康哥哥，你會唱歌，那你給我唱個一閃一閃小星星吧，我慢慢就睡著了。」

「好，我唱英文的OK吧？」

說完這小子就唱上了，我挺吃驚的，打他明白事以後，除了家裡人過生日，我還真沒聽他給誰唱過歌。唱到一半，諾一也跟著一塊哼了起來，這場景變得愈發熟悉，他躺在那始終沒說話。

「唱完了，睡了吧？」

「好啦，睡覺。」

燁子小聲說了句「晚安諾一」，諾一沒出聲，我看著天上的月亮，輕聲回了他一句「晚安」。

夜裡聽見咔嚓咔嚓的響聲，我老覺得這棚子要塌，睡也睡不好，翻了個身向燁子那瞄了一眼，發現他壓根連眼睛都沒閉上，我直接坐了起來，他示意我別出聲，伸手指了指那邊的樹林。

我跟著他往林子里走，走了沒多遠就忍不住開口問他，「燁子，你怎麼了？」

他從兜里掏出煙盒，叼了兩根一起點上火，然後遞了我一支，我接過來之後又問了他一遍，「你怎麼了？」

他吐著煙圈，踢了踢腳下的樹枝，「我那夢想，高嗎？」

我笑笑，「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吧。」

他也笑了一聲，「那我要是說我的夢想是跟你過一輩子，你還不得嚇死？」

「燁子，你不高興？」我沒回答他的問題。

他看了我一眼，「也談不上不高興吧，就是有點失落，想著節目要錄完了，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少了……我說我跟我兒子。」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什麼時候成你兒子了？」

他做了個嫌棄的表情，還是沒繃住樂了出來，「不要臉。」

我站在那看了他一會，掐滅未燃盡的煙，走過去抱住了他，他愣了一下，幾秒之後抬起雙臂環住我。

「錄一個節目才四個月，你知道我們認識多少個四個月了嗎？」他沒說話，我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山還沒爬魚還沒釣呢，你想往哪兒跑？」

「師哥，」他聲音里沒什麼精神，「你有時候有沒有一種感覺，就是覺得你愛的那個人永遠不在你身邊，你總是覺得那個人在別的地方，總是有一種自己被留在原地無法跟隨的惆悵。」

我用手理了理他的頭髮，「瞎說，我們不是就在一起嗎。」

他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把臉埋在我肩上不說話了。

海邊風那麼大，這山裡的樹林倒是安靜的很，仔細去聽甚至能聽見燁子的心跳，這種真切的感覺讓我覺得格外踏實。

「師哥，我哪兒都不去。」他的聲音悶悶地在我耳邊傳來。

我笑著看了看他，「我說你今晚上怎麼這麼酸啊，一會念詩一會表白的。」

他從我懷裡掙脫出來瞪著我，「誰表白了？你還敢提表白這事？」

我又想起那天晚上我倆賽著說情話的場景，連忙擺了擺手，「不提了不提了……再來一次我可真沒詞了。」

我倆就這麼在樹下倚著，燁子又點了一根煙，轉過頭看了看我，突然開口問道，「師哥，你說……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我「嗯？」了一聲，「你是說這次重逢，還是十五年前？」

他頓了頓，「十五年前。」

我想了一會，嘆了口氣說，「不知道……」

其實我明白這個時候應該堅定地回答他我會，我還會選擇跟他在一起，可是我不想騙他，我是真不知道。

畢竟太苦了，愛他苦，不愛他更苦，見不到相思苦，見到了又忍不住想著下一刻的離別，還是一樣的苦，怎麼選？

「不過……」我笑了笑，「除非我是穿越回去的，我可能還有的選，要不然三十二歲的我遇見你，不管重來多少次，估計還是沒辦法不愛上。」

說完這幾句話，他突然不出聲了，我疑惑地看過去，發現他的臉在月光的映襯下看上去竟然有點……紅？

他別過頭躲開我的目光，摸著額頭說，「師哥你贏了……」

我「啊？」了一聲，他聲音越來越小，「情話比賽，贏了……」

我有點懵，想了半天自己剛才說了句什麼，不過視線始終捨不得從他難得害羞的臉上移開，我盯著他左看右看，最後舔了舔嘴唇說道，「過來。」

他一臉的不願意，身體卻還是聽話地靠了過來，我輕輕地抓著他的肩膀，對準他的唇吻了下去。

吻了不知多久，我能感覺到他的睫毛在我眼角眉梢掃過，有點癢，但我也沒去管，舌頭在他嘴裡肆意地侵略著，他開始輕聲哼了起來。

「師哥……」

「嗯？」

他一隻手向我下面伸去，抓住了我正在慢慢變化的某個部位，我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按住他的手，覆蓋著自己灼熱的慾望，輕輕揉搓起來。

他見我這樣，索性拉開了我的拉鏈，皮膚接觸的一瞬間我打了個冷顫，他手指有點涼，我下意識地叫了他一聲，他沒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更賣力了些，一起一落地刺激著我的神經，我下巴抵在他肩上，皺著眉頭不想讓自己叫出聲來。

「師哥……」

「嗯……？」

「為什麼不叫？」

他的話直接刺激了我的快感，我終於剋制不住內心的衝動，一聲呻吟也從口中溢出，他笑了笑，手指輕撫過某個頂端，我低下頭啃咬著他的肩膀，「快……快點……」

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我感覺到一股股暖流向下腹襲去，終於忍不住在他手中射了出來。

等我喘著氣慢慢平靜下來之後，回過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按在樹上，勾起嘴角看著他說，「你也跑不了。」

他一邊笑一邊用手推我，「欠著，先欠著行不行，太晚了師哥，孩子還在那邊睡呢。」

我想了想，「欠著？以後還？」

他堅定地點了點頭，「肯定還。」

我滿意地鬆開他，又戀戀不捨地使勁親了他一口，才拍了拍衣服往回走去。

「師哥……」

「嗯？」

「你也給我唱首歌唄。」

「我唱英文的OK吧？」

「行。」

「Twinkle twinkle little……」

「滾吧你！」

我大笑著一把摟過他，月光照在我倆身上，空曠和荒涼全變成了兩個人的熱鬧。

這樣的日子給我全世界我也不換，真的，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