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色冷漠，只伸過微涼的手來，往楚紅玉眼前一遮，黑暗中有冷冽的香氣冷不丁地靠近，楚紅玉方想躲時已經來不及，鳳淵已將他的雙唇送上。

鳳淵大方將身子靠入楚紅玉懷中，用唇舌帶動著他，楚紅玉的反應自然在他預料之中，不過是個好色之徒，如今美色當前，他又豈會拒絕？

直到楚紅玉的手滑到他的腰間，竟無情地將他扯開，鳳淵這才微微皺起眉，不解地瞧著楚紅玉。

「我要你替我取了康王性命，只要你點頭，我可以分你一半江山，或者......你可以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楚某隻是一介武夫，有的只是武夫之勇，美人陛下恐怕太高估我了。坐擁江山，我學不來。」楚紅玉擦了擦唇邊，鳳淵留下的痕跡，此舉令鳳淵愈發不快。

「哼，原來當日在毒神殿，你只是在騙我。」鳳淵綻開一笑，「我以為，你至少對我抱有那麼一絲非分之想，看來是我賭錯了。」

「你沒賭錯，楚某天生喜歡漂亮的東西，愛美之心我亦有之。」楚紅玉好整以暇地勾起鳳淵掛在畫屏上的褻衣，不愧是皇室貢品，觸手生香薄如蟬翼，「可這不代表我會為了你，公然和康王作對，全然不顧紫翎山莊的處境。」

「楚紅玉，就算沒有康王，你以為紫翎山莊就能安然無恙麼？你可不要忘了，開春之後就是武林大會，江南陸家與你們楚家結怨已久，你就不怕陸家奪了盟主之位，將來會對紫翎山莊不利麼？你若現在與我聯手，我尚且能為你剷除陸家，替你平了後顧之憂。」

「然後你就能安安心心地回過頭來與我為敵？」

「是，等我剷除康王和陸家，下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你。」鳳淵毫不避諱自己的目的，反而直直凝視著楚紅玉，笑道，「可那又如何？至少現在，我們可以是朋友。」

「唔，如此看來，我真是沒有任何拒絕你的理由。」

「既然名馬美人不能令你心動，財勢權位亦不能使你移志，那麼你的去留又豈是我能夠左右的？」鳳淵取下褻衣，重新穿回身上，「楚紅玉，你走吧......我只當你從未來過天都，不過你若跨出這宮門，那麼從今往後，我與你必為死敵。再無任何斡旋之餘地。」

「你還真是絕情。」不知楚紅玉是真傷心還是假委屈，他望著面前冷若冰霜的鳳淵，臉上似笑非笑，「當初可是我用自己的血救了你，你好歹還欠我一個人情吧？」

「聖旨我可以下，不過也僅此而已。」

「成交。」

「......你說什麼？」鳳淵整理衣服的手忽然停下，他再一次轉過身來打量莫名其妙的楚紅玉。

「我幫你殺康王。」

「可你不是......」

「楚某從小到大都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好打抱不平。」楚紅玉直視著鳳淵的雙眼，忽然朝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康王若再敢碰你一根頭髮，我定廢了他的手。」

鳳淵站在原地與他對視，然而卻無言以對，誰又知道他說出口的話是真是假？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對了，美人陛下，君無戲言，你可以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楚紅玉朝鳳淵擺了擺手，接著便大搖大擺跨出了殿門，如他這般膽大的賊子，鳳淵倒是頭一回見。

鳳淵留在殿中繼續穿戴衣衫，直到楚紅玉一隻腳剛邁出門檻，在殿外埋伏已久的護軍便齊刷刷將他包圍，霎時間十幾把刀架在了楚紅玉的脖子上，倘若他不慎歪了脖子，便有見血的危險。

楚紅玉下意識將手摸到背後，那把被他貼身帶著的赤飛沙刀柄上，然而他的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倒是很有皇室氣度。

「你真以為自己有資格同我談交易？」

「不敢......與虎謀皮，你是行家。」楚紅玉臉色蒼白，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他咽了咽唾沫，討好地笑了笑，「你說吧，想要我怎麼做？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但紫翎山莊的人與此無關，還請陛下高抬貴手。」

「閣下現在怎麼說也算是我的盟友，我怎麼捨得殺你呢？只不過是想請你留在天都，好好賞一賞天都的青山秀水。」

「這可如何是好，不瞞陛下，在下家中還有親人在等我回去團圓，陛下的好意我心領了，請客......還是改日再談吧。」

「你覺得我會放你走麼？」

「咳咳......」楚紅玉舔了舔嘴唇，脖子依舊不敢動一下，「如果我非要走呢？」

「那你大可以試試。」

話音落下，楚紅玉手腕一轉，解開背上的闊刀，不及鳳淵反應，只見那十幾把架在楚紅玉肩上的刀都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鳳淵大驚，本能地往後退步，卻始終快不過楚紅玉的刀。

「你看，這不就沒事了。」楚紅玉賊兮兮的笑容令人生厭，只在那一瞬間，鳳淵便從手握生殺大權者成了被挾持者，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接著立馬瞪向身側的護軍，後者被鳳淵犀利的眼神逼得渾身顫抖，雙腿也不由得軟了下來。

「你是什麼時候收買了這群廢物。」

「陛下息怒，千萬不要怪責他們。」楚紅玉從袖中摸出一串信物，多為女子貼身佩戴的香包和飾物，他笑了笑，又道，「這些人對陛下您可算是忠誠到了家，說什麼也不肯背叛陛下，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不過，自己死了不算什麼，連累妻兒豈非得不償

失？」

「挾人妻女，你楚紅玉真是丟盡了楚家的顏面，卑鄙無恥。」

「哎......」楚紅玉苦笑一聲，道，「這樣的話我早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我家裡那位比你罵得還狠呢。美人陛下，我承認我這麼做的確有些卑鄙，但絕不無恥，皇宮戒備森嚴，我能一個人進來，不代表我還能順利出去。況且你本來就想抓我，那我又豈能白白讓你得

逞呢？」

「就算你能逃過這一次，也沒法兒保證下一次還有這麼好的運氣。」

楚紅玉收回刀，伸手抬起風隱的下巴，輕佻一笑。

「那我就只有期待下一次交手了。」

楚紅玉飛身跳上宮牆，瀟灑地消失在了皇宮外，鳳淵的臉色依然不好，他實在小看了楚紅玉，一個蠢得用自己的血去救要殺自己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