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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有風

    【攻:姬消 受:蕭清影&軒轅昭】 人人都說他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軒轅昭卻以 為,自己是床笫間的威武將軍,唇槍舌戰,銷魂蝕骨,溫柔刀,刀刀殺人於無形。

    第二十七章 在水一方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3728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23

    一場春雨剛過,朱鳥殿里的百花也陸續開了,只可惜銀燭夫人早已封劍多年,因而朱鳥殿里的演武台便常年棄置,每到了春日都會在一夜之間覆上落花,無人清掃。

    「夫人,你看這雨剛停,虞美人就開了。」

    沈佩攙扶著銀燭夫人在花園中散心,這園子里的每一株花,何時種下,何時開花,沈佩都能清楚道來,自幼在皇宮中長大的宮侍,最陌生的地方就是故鄉,他能牢記每一位主子的生辰,卻唯獨不記得自己的。

    銀燭夫人看向不遠處一片新開的虞美人,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忽然令他蹙眉,沈佩見銀燭夫人神傷,於是立馬打住話頭。

    「夫人又想起幾日前的事了。」

    「本宮怎能不想,消兒在長樂宮得罪了蘇後,與公子錦之間的矛盾也愈漸加深,可他仍然無所畏懼......本宮時常告誡他要察言觀色,誰料消兒根本一點也聽不進去。本宮只怕......陛下將來會厭棄消兒。」

    「夫人,佩兒從來不覺得君上做錯了什麼。」沈佩頓了頓,又道,「就算宮裡所有人都向著蘇後,君上也不會改變意志,況且,陛下是一位聖明的君主,怎會不明白兼聽則明呢?君上向來都是一個敢言敢當之人,他需要有人體諒!」

    沈佩為姬消辯解時神情真摯,眼神堅定,他不容任何人誤解姬消,哪怕是在銀燭夫人面前,沈佩也敢出言「頂撞」。銀燭夫人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倒是比誰都護著他,佩兒,那你可願意做那個體諒消兒的人?」

    「夫人說到哪裡去了!君上無處施展拳腳,佩兒只是替君上抱不平,僅此而已。」銀燭夫人突然這樣說起,直令沈佩臉上一紅,昧著本心滿口否認。

    「佩兒莫不是還在生那混賬小子的氣?看來本宮要請消兒親自過來一趟,叫他當面給你賠罪了,你一會兒就擬一卷他的罪狀,到時候一條一條叫他認罪。佩兒意下如何?」

    沈佩低下腦袋,忙搖了搖頭。

    「君上是個好人,佩兒不想惹君上討厭,其實佩兒根本沒有什麼可氣的,就算有,佩兒也早就忘了到底在氣什麼,夫人有所不知,君上曾在佩兒生辰時,送過佩兒一支簪子,君上能對一個下人這樣好,佩兒已經知足了。」

    「什麼簪子?」銀燭夫人驚道,「消兒年年送你賀禮?」

    沈佩搖搖頭,接著從腰間摸出一支東陵石雕刻的簪子,小心翼翼攥在手中。

    「只有那一次,是佩兒十歲生辰時,君上送的簪子,那時佩兒還沒有當上司殿,因在生辰那日犯了錯,所以被責令跪在演舞台上思過。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君上正巧從蘅蕪殿來陪夫人用膳,途經演舞台時送了佩兒這件禮物,還讓人免了佩兒的過錯,佩兒那天渾身都濕透

    了,又冷又餓,只記得君上遞過來的這支簪子上,滾燙的溫度像火爐......」

    「一支簪子,你竟然記了整整八年?」銀燭夫人聽罷,不由對沈佩更加憐愛,沈佩性格清持,甚至過分矜持,連對他這個主人也沒有說起過此事,銀燭夫人將簪子戴入沈佩發間,彷彿鼓勵一般,「這麼好看的簪子,應該時時刻刻戴著,遮著藏著做什麼?」

    「夫人不喜歡下人穿金戴銀,怕帶壞了朱鳥殿里的風氣,也不喜歡君上隨意賞賜首飾給下人,佩兒對此謹記在心,不敢違抗。」

    「本宮知道你的記性向來很好,你還記得消兒受封時穿過的那件禮服麼?」

    「記得,那時君上還小,衣服也只穿過一次,但是夫人很珍愛禮服,還特意命人要時常拿出來翻曬,好好保管。」

    「是啊,可是現在衣服已經不合身了,本宮想為消兒重新做一身,你就代本宮去一趟蘅蕪殿,替消兒量身吧。」

    「佩兒領命。」沈佩找不出可以推辭的理由,他亦明白做衣服不過是個由頭,只是銀燭夫人想讓兩人多些親近的機會,沈佩繼續陪銀燭夫人散步,可後者卻不動腳步。

    「現在就去。」銀燭夫人下了命令。

    「......是。」沈佩無處可逃,只好放開了雙手,領著一雙宮侍離開花園去了蘅蕪殿。

    一路上,沈佩仍然悶悶不樂,他與姬消已有好一陣子不見,如今再想起他當日的戲弄,沈佩依舊介懷,但他伸手摸了摸銀燭夫人親自戴在他發間的東陵簪,回憶起兒時往事,又忽然溫柔地笑開,就此原諒了姬消。

    沈佩解了心結,心情頓時愉悅了不少,笑容又重新回到他的臉上,連他的腳步也逐漸變得輕快起來。沈佩帶著宮侍走在去蘅蕪殿的御道上,茜色的衣衫在微風中輕揚,還有那清麗的臉上淺淺的笑,無一不是宮中一道靚麗風景。

    今日的蘅蕪殿似乎比往日熱鬧了些,沈佩還未走近,便聽得殿內不時有歡聲笑語傳出來,還以為是公子消遇上了什麼好事,誰料沈佩走上去遠遠地一瞧,笑容便這麼被風吹走,一點痕跡也不剩。

    「君上,我給你學一學蕭公子是怎麼拒絕的。咳咳......」

    殿前,姬消正同下人嬉鬧,那宮侍是個生面孔,但那股子俏皮勁兒卻令人覺得很有趣。他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樣地學起蕭清影來。

    「清影只知無功不受祿,寶劍有價,品德無價......此劍既然是君上愛物,那還是請收回吧,蕭清影不配讓君上割愛舍讓。」小宮侍故意擺出一張冷淡的臉,動作誇張,逗人捧腹,學完又噗地一下笑開,「君上,你是沒看到華照君部下的臉有多難看!誰敢當著這麼多人

    的面兒,直接回絕華照君的好意?」

    「你學得還真像,那蕭郎的確姿態清高,連大哥也不放在眼裡。」

    「說不定只是欲擒故縱,故作姿態罷了。」

    「未必。」姬消搖搖頭,腦海中開始回想當日在長樂宮裡見到蕭清影時的畫面,「他的舉止並不做作,你見了他,只會感嘆世上竟有這樣的人,真叫人想看看他失態出醜的樣子。」

    姬消不得不承認,鮮花是需要綠葉來襯托的,自長樂宮中一見,從此姬消見誰都覺得少了幾分顏色,恐怕他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不屑地說過一句「不過爾爾」。

    姬消與小宮侍之間舉止親昵,他是個風流成性的人,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可在旁人看來,這極其不雅,而這旁人,恰是沈佩。

    「沈司殿!」小宮侍忙退開幾步,不敢再和姬消玩鬧。

    沈佩一到殿中,臉上冷冰冰的,什麼表情也沒有,方才歡樂的氛圍也全部消散,姬消見他冷然模樣,只以為沈佩還在生氣,這是何苦來?不過指甲般大小的事,他竟記恨到如今。

    「沈佩無心打攪君上,還望君上不要見怪。」

    「沈司殿這是什麼話,蘅蕪殿你想來就來,我若是在,一定陪你。」

    「何人能有這樣天下的面子?敢讓君上為他等候。」沈佩原本的好心情一去無蹤影,他一刻也不想在蘅蕪殿久留,可又不能空手回去向銀燭夫人交代,「夫人想親手為君上做一身新衣,所以遣沈佩來為君上量身。」

    「沈司殿若是不急著回去,不如......」

    「沈佩尚有要務在身,請君上見諒。」

    姬消立馬閉上嘴,一聲也不敢吭了,他乖乖打開手臂,任由沈佩在他身上擺弄。

    「君上喜歡什麼顏色?」

    「你做主吧。」

    「君上喜歡什麼花樣?」

    「你做主。」

    「君上想要薄一些,還是厚一些?」

    「你做主......」

    沈佩手上動作忽然地停下,他慢慢抬起雙眼,無奈地看著姬消,接著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力道。

    「君上,衣服是為您做的,沈佩......做不了主。」

    「那......你再讓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在我答覆你之前,不準走。」

    小宮侍的雙眼在姬消和沈佩之間來迴轉,他也許真的只是無心,畢竟初入皇宮,不知規矩。

    「君上對沈司殿這般好,是不是沈司殿特別不好惹呀?那君上也讓我做司殿,好不好?省得蘅蕪殿里的老人總讓我幹粗活兒了。」

    話音才落,沈佩便朝那小宮侍投去一個凌厲的眼神,直嚇壞了小宮侍,萬沒有料到,沈司殿看著年輕貌美又溫柔,可瞪起人來卻這般可怕。

    「還不快退下!」姬消忙將宮侍遣退,生怕他再說什麼胡話出來,沈佩年輕,但在宮中的資歷卻不淺,一宮司殿豈是人人都有資格當的?正因沈佩年紀小,但卻涉世極早極深,姬消才對他格外憐憫。

    姬消一心求和,於是留沈佩在蘅蕪殿一同用膳,誰料還是方才那個說錯了話的小宮侍,在晚間端了一疊嫩苦瓜上桌來,沈佩直覺此人扎眼極了,不得不除。

    啪!——

    沈佩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了小宮侍的臉上,厲聲呵斥他的過失,莫說是他人,就連姬消也吃了一驚。

    「是誰准你端上來的?君上不吃苦,你不知道麼!」

    「我......我忘了......」小宮侍捂著被打得紅腫的半邊臉,跪在地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沈司殿,我雖不吃苦,但端上來了我也可以不夾,你這是何必?!」姬消忙將小宮侍護住,不悅道,「沈司殿你好大的脾氣!」

    「做錯了事就該罰,遙想當年,我只因沏茶時叫錯了茶名就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沈佩彎起一個苦笑,「那一年,我僅有八歲。」

    姬消狠狠皺下眉,一把端起碟子便開始吃苦瓜。

    「從今天起,我什麼也不挑,給什麼就吃什麼,沈司殿,這下你不必再生氣了。」

    「沈佩......告辭。」

    待人走後,小宮侍才跪著爬到姬消腿前,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抱住他的腿。

    「君上難道就這麼饒了他?沈司殿縱然再得寵,他也只是個下人!」

    「住嘴!」姬消怒道,「這盤苦瓜不是為你吃的!」

    或許在姬消心中,對沈佩並非不在意......

    又再落得一個不歡而散,沈佩的腳步越走越快,心中既委屈又怨恨,走了一路,他卻又忽然腳步一頓,回身吩咐。

    「都給我退下!」

    身後的兩名宮侍立馬躲得遠遠的,不敢在這檔頭招惹沈佩,此刻終於四下無人,只剩沈佩獨自站在空蕩盪的御道上,天色漸漸黑了,四周圍一片昏然,沈佩忍了許久,這會兒才盡情地哭了出來。

    他蹲下身子,趴在膝蓋上不斷抽泣,只有現在,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儀容得不得體,也沒有人會指責他的眼淚該不該流,這彷彿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做錯了事本就該罰,他也是這樣長大的,教訓一個下人有什麼不對?

    沈佩抬起頭,一張臉上蒼白且無助,滿是淚水,他將發間的簪子拔下來看了看,再接著重新收回腰間,禁不住又是一陣心如刀絞,沈佩眼中的淚流得更凶更急,哽咽的聲音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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