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莫愁前路無知己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5692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29
玲瓏帝雖未另立太子,但楚冷君遠赴北疆,京城事務慢慢交由華照君打理,這天下終將改朝換代,頂替他這個無權無勢的太子。
楚聽雲終是答應了留在燕梁,他們夫妻自成婚以來總是聚少離多,為免讓楚聽雲太過傷心,姬消一早便離開了蘅蕪殿,待楚聽雲從夢中驚醒時,張開雙眼,身邊早已空空。
姬消要離城,此番決定在旁人看來無疑是愚蠢的,軒轅昭亦沒有想到,他一早便說要走,竟會是去北疆。這原本與他不相幹,可今晨不知怎的,忽然有兩個侍衛闖入芍藥圃,硬要將他帶走,軒轅昭自問近來收斂了不少,不曾闖出什麼亂子,這些侍衛憑什麼抓他?
「我不走!敢在皇宮裡亂抓人,你們眼裡還有王法麼!」軒轅昭奮力掙扎了一陣,手裡不知覺握緊了傘。
「陛下有命,要挑選宮侍隨行去北疆,你的名字正好在名冊上,你不走,我們沒法兒向太子殿下交代。」
「奉誰的命?同誰交代!我要見姬......我要見太子!」
「你算什麼東西?憑你也想見殿下?快走!」
「我沒有犯罪,我不走!」軒轅昭琢磨著侍衛的話,原來是陛下要為姬消挑選宮人隨行服侍,他分明不是宮人,怎麼會在待選之列?軒轅昭想找姬消問個清楚明白,但卻無論如何都脫不開身,死死被侍衛扣在手上,將他像犯人一般押著。
「去不去,這話你說了不算,有名冊在手,咱們就是奉命來押你走的。」侍衛從懷中取出一份名冊,打開,往軒轅昭眼前一晃而過,他隱約瞧見自己的名字果然就在那名冊之上,「瞧清楚了沒有?這名冊落了陛下的硃批,金口玉言不容篡改,不去你便等著殺頭吧!」
軒轅昭無奈之下只得和侍衛離開蘅蕪殿,侍衛怕他逃跑,於是又用鎖鏈將軒轅昭手腳都銬住,軒轅昭又驚又氣,這算什麼?姬消想帶幾個下人在身邊服侍,為何要把他像罪犯一般銬著?
糊裡糊塗被趕上了馬車,軒轅昭和一車十幾個人關在一起,馬車沒有任何遮蔽,只是木頭搭建起來的囚籠,底下是搖搖欲墜的板車,不慎滑了腳下去便要擦得血肉模糊。囚車上人擠人,個個披頭散髮瞧不出個人樣,軒轅昭被擠在最里處,被囚車裡四處瀰漫的臭氣熏得幾欲嘔吐,前頭馬車一走,滿車的人便都哭泣起來。
囚車毫無舒適可言,哪怕是在深秋的天氣里,這樣擠著也讓人熱得發暈,軒轅昭被囚車顛得頭暈,昏睡過去不久,很快又被車上一刻不停的哭聲吵醒。他瞧了眼四周,囚車附近看守森嚴,他腳上又帶著鐐銬,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
「姬消,臭混蛋!我恨死你了!」囚車隨軍隊出了燕梁城,軒轅昭抬頭望著天,從木板間的縫隙里看那一枚小小的秋日不斷穿過流雲,他終於發覺這不是玩笑。
日落時分,軍隊就地紮營,前方飄起裊裊炊煙,可到了囚犯這裡,能分到的卻只有少得可憐的糠皮,侍衛拿餵豬的米糠兌水煮熟,接著倒出來,丟在地上任由囚車上的人爭食。
這根本不是人吃的東西,卻依然有人為了這點糠皮搶得頭破血流,軒轅昭臉色蒼白,從囚車上被放出來時已是體力不支,他看著不遠處的人像狗一般趴在地上吃糠皮,這畫面不知不覺激起了他兒時的噩夢。
漢陽城西的婁子巷,難民連樹皮草根都不放過,他和哥哥遭人拐賣,就是在婁子巷裡失散,軒轅昭閉上雙眼甩了甩腦袋,企圖忘掉那些驚悚的過去,又趁侍衛不注意時,悄悄取下背後的紅傘,旋開傘柄,拔出藏在傘內的蛇牙劍。
邪天蛇牙是姬消最鍾愛的寶劍,區區一副鐐銬根本鎖不住軒轅昭,蛇牙劍削鐵如泥,在軒轅昭手裡輕輕一劃,鎖鏈砰地斷開,斷面平滑如玉。
軒轅昭拋開鐐銬,想躲藏進驛站旁的樹林里,侍衛仍在飲酒作樂,不曾發覺有囚犯逃跑,倒是同一輛囚車上的人見到逃跑的軒轅昭,忽然大喊大叫,引來了侍衛,軒轅昭吃了一驚拔腿便跑,可惜他餓著肚子,力氣越來越虛弱,還沒跑出多遠便又被抓了回來。
「臭小子,連鐐銬都鎖不住你,來人,把他捆起來!」
軒轅昭被侍衛押回囚車上,拿浸了水的麻繩捆住手腳,又加了一副嶄新的鎖鏈,這樣還不放心,侍衛又抓了一把喂馬的幹草,強行塞進他嘴裡, 叫軒轅昭連呼救也做不到。
「唔......嗚嗚......」軒轅昭狠狠瞪著那些冷眼旁觀的囚犯,這些人知曉自己逃不出命運,便也見不得別人跳出苦海,常有囚犯意圖逃跑,卻反被其他囚犯按在地上活活打死。麻繩瀝幹了水,只會越收越緊,軒轅昭痛苦地皺起眉,如今每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雁門關距燕梁足有一千三百里,瑤國行軍日進六十里,如無意外也要走上整整二十多天,此間繞開太行山改走水路,順流而下可日進百里,往西走要越過三山四河,往東走又要穿過四山三河,怪不得宮人們都說雁門關是邊塞苦寒之地,縱施萬兩黃金也不願意去。
軒轅昭被關在囚車上,顛簸了三四日,此時軍隊早已經出了燕梁,入眼的只有黃土與青山,每逢下雨,囚車沒有遮擋,只能任憑雨打風吹,幾乎每天都有人受不住折磨,喪命在途中。
侍衛將囚犯的屍體撿出來,隨意丟棄在路邊,僅僅只是走了幾日,囚車便不再像先前那樣擁擠,軒轅昭直覺自己就快要撐不下去,每日坐在囚車上數著時辰勉強支撐,直到第五日清晨才有人將他拽下囚車。
這些侍衛的口氣一個比一個差,對囚犯非打即罵,卻不知為何,甚少對軒轅昭動手。
「會燒飯麼?」侍衛將軒轅昭拉下囚車,大聲問道,後者頭暈眼花,什麼也沒聽清,胡亂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原來在前方負責做飯的伙夫不幸在途中病死,侍衛於是從囚車上挑了個奴隸出來,偏挑中了這個不老實的小子,幾個侍衛上下打量了軒轅昭一眼,也不管他到底會不會燒飯,直接拉起他身上的鐐銬,便將他牽去了前方。
「不曉得他犯了什麼重罪,長得這般漂亮,送去給披甲人當奴隸,豈非暴殄天物?」
軒轅昭身後留下一串議論,誰知道他是被楚二公子狠狠作弄了一回,誤將名字留在了名冊上,才陰差陽錯上了囚車,現在又被強行拉去做了伙夫,雖然依舊艱苦,但比起在囚車上已經自由了不少。
軒轅昭從前在樂坊後廚里做事,這點雜活難不住他,只是他心裡有氣,便總是想著要報復那些戲耍過他的士兵。柴火堆上架著行軍的炊具,一桿鐵勺在手,軒轅昭搗著鍋里的米,順手就從地上鏟了一把土,丟進了鍋里。
此時正是午間休息,軒轅昭卻不能閑著,煮好了粥飯,他還得提著木桶,端著鍋一個個分發過去。過了這生不如死的幾日,軒轅昭早已和那些囚犯一樣蓬頭散發,但亂髮仍舊掩不住他原就艷麗的容貌,行走在士兵之間,常遭言語調戲。
「這粥怎麼一股泥巴味兒?!」
「今年雨水多,糧食收成不好,有泥巴味有什麼可奇怪的?」那人張口要罵,軒轅昭抬腳就踢翻了他手上的碗,「愛吃不吃......」
這新來的伙夫脾氣真不小,眾士兵見了他的容貌,有哪個不動心?就算被這美人罵兩句,打兩下又有什麼在乎?還有個士兵,以為他不過是個低賤的奴隸,於是便撲上去抱住了軒轅昭,藉機摸了把他的屁股。
軒轅昭受了些驚嚇,掙開纏著他的士兵,氣急起來端起了鍋就把熱粥潑了過去。
「狗奴才!你想燙死老子?!」那士兵沒能及時躲開,被燙傷了半邊手臂,正罵罵咧咧,多是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語。不等他罵完,軒轅昭便冷著臉掄起那木桶朝士兵頭上砸去,那士兵被砸破了腦袋,逃命要緊,哪裡還敢再罵?
若不是腳上還纏著鐵鏈,按著軒轅昭的性子,定要追著那士兵打殘了他才肯罷休,楚冷君心愛的劍侍可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
仍有不信邪的士兵要上去挑戰軒轅昭,卻又無一例外被他打趴在地上,軒轅昭每日與姬消在殿前試煉,雖總是敗在他手下,但對付這些小兵卻綽綽有餘。如是幾番打下來,再沒有敢吃他的豆腐,如有個別士兵嘴上調戲過了頭,也要吃他幾個嘴巴子。
可惜這些士兵大多出身草莽,皮糙肉厚打不怕,今天吃了苦頭,隔天便忘了,見了那美貌的和君,總愛動手腳。
軒轅昭恨透了這幫土鬼,再不肯好好燒飯,到了晚間,他又把鍋架起,隨便丟些石子兒、草根進去,煮出來的粥比豬食還難吃,偏生有人愛吃他桶里的粥,軒轅昭因這火爆的脾氣,被起了個名兒叫滇南辣子。
士兵們把調戲軒轅昭叫作涮辣子,辣手,辣口,一身火。
「這飯里怎麼都是草根!?」
「今年雨水多,糧食收成不好,有草根有什麼可奇怪的?」軒轅昭不耐煩地回應著,不知這行軍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可恨他受人監視,跨不出營地半步,自然也無法見到姬消。
所幸一路上天氣還算不錯,偶然遇上一兩場秋雨,入了幽燕便是晴空萬里,漸漸幹旱。大軍在並州落腳,花費一個月的時光走完了一千多里,出了白草口便是雁門關。
雁門關跨河而建,共設三道隘牆,十八座隘門,堡台數座,東走紫荊關,西去軒崗口,黃河蜿蜒曲折如牽絲,流經並州,幽幽不見盡頭。此時正值深秋,忽聞鳥鳴從天際落下,抬頭望去,便見一排鴻雁逐雲追日,艱難飛過恆山之脈,南下過冬,其餘鳥雀沒有大雁強健的翅膀,難以飛越恆山,那瀚海之外只剩下荒蕪的漠原。
古來兵家必爭之地,勢控中原的雁門關,屹立在黃河之北,甚為壯觀。恆山那頭便是鐵勒國所在,鐵勒國人源於金山腳下,世代善造兵器,鍛鐵煉金,故有金山鍛奴之稱謂。
只可惜雁門關的主將守城不力,前幾年遭鍛奴偷襲,未能反擊,反倒丟了趙莊,任那鍛奴血洗了趙莊,不敢將戰報送去京城,如今聽聞太子殿下來了並州,雁門關守將更是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軒轅昭本以為到了並州,終於能歇口氣,再作逃跑打算,誰知他的「好日子」已經到頭,再往前走已是地獄。
他這滇南辣子無人敢碰,到了並州雁門關前,侍衛又將他押去囚籠,帶到一道河村旁的營地里,一道營正是披甲人所居之處,營地前因有小河流過,於是便取名一道河村。
披甲人並非正統軍隊,並無編製,身上的軍服也制式不一,多為從戰場上奪來的殘甲,披甲人當中既有瑤國人,也有高鼻濃眉的鐵勒降兵,披甲人世代居住在邊疆,為瑤國作戰。
今日瑤國太子剛到並州,就把新送來的囚犯帶到了一道營,營中頓時沸騰起來,不等侍衛把囚犯送進去,披甲人便爭先恐後地撲上去搶人。軒轅昭在一片混亂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他甚至不曉得披甲人為何要搶人,直到囚犯一個個被扛起來帶走,若有不服管教的,便被那搶到手的披甲人打罵,羞辱。
侍衛們光顧著看好戲,可沒打算救他一把,都道他脾氣不好,可一旦入了披甲人的營地,任何人都會被折磨至死,誰都想看看,軒轅昭到了這裡究竟還橫不橫得起來。
誰知這些永居邊塞的披甲人一見了軒轅昭便都看傻了眼,好似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美人,無人上前爭搶他,倒是自己人先打了起來,像是在爭奪他的所屬權。軒轅昭眼見不對便想跑,可惜又被人抓回一道營。
「誰都想要他,爭來爭去多麻煩,不如一個一個輪著睡他,看他會懷上誰的娃娃,生下來是誰的,就當誰媳婦。」
一人提議,眾人點頭附和,正要抓他過去時卻又忽然被人打斷。
「營中沒有規矩了麼!」此話一出,竟然再也無人敢私自帶走軒轅昭,軒轅昭被那說話之人推了一把,趕到了一道營內,一個陌生男人面前。
「伊勒德,皇帝又給咱們送人來了,你看這小子如何?」
那陌生男子坐在石塊砌成的寶座上,身上穿著最好的鎧甲,一蓬亂髮像那峭壁上的燕草,他的肌膚在這邊塞風吹日曬,曬成了古銅色,披甲人里從沒聽說有什麼首領,大抵這個伊勒德的地位是自封的。
伊勒德手邊擺著一壺渾濁的劣酒,瑤國每逢出征,都是這些披甲人清掃戰場,誰得了好東西都要先獻給伊勒德,不管是酒,還是美人,他都要最好的。
伊勒德聞言抬起頭來,打量了一番軒轅昭,接著又湊上去,嗅了嗅他的臉頰,軒轅昭也正好瞧清楚了他的臉,那一雙鋒利如鷹的眼睛粘在他身上,一刻不停地掃蕩著,忽然,伊勒德咧嘴朝他一笑,那張四四方方帶著異域風情的臉沒了先前的猙獰可怕。
伊勒德把酒杯端來,倒了一杯濁酒遞到軒轅昭唇邊,圍觀的眾人都面露驚訝,伊勒德該有多麼喜歡一個人,才會親自為他倒酒?可惜軒轅昭並不知曉這些披甲人的習俗,他皺眉把臉別開,連那酒的氣味也不願意聞一下。
伊勒德臉色一變,狠狠瞪了一眼軒轅昭,又下令讓部下為他解開鐐銬。
「伊勒德,你千萬小心,這個小子的拳頭打人很疼。」
「解開!漠原的狼,從不吃被綁住的獵物。」
鐐銬終於被解開,軒轅昭得了自由可就再也不會這麼聽話了,他抬手便打翻伊勒德手裡的酒,又把他寶座前得來不易的食物一腳踢翻,這無異於是挑戰伊勒德在一道營內的地位。
伊勒德自然大為光火,區區一個奴隸,竟然敢在他面前撒野。伊勒德站起身來,比軒轅昭還要高出一頭,他大手抓住軒轅昭,用那拔山之力一下將他舉了起來,作勢要摔下。
但就這樣把大美人摔死了,豈不可惜?伊勒德思及此,又把軒轅昭放了下了,不料還沒鬆手,就先吃了軒轅昭一巴掌,伊勒德歪過臉,那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只不過是微微的疼,他摸了摸臉頰,竟然沒有生氣。
「你真不錯,我要你給我生頭小狼出來。」伊勒德像是得了寶貝一般驚喜,他喜歡軒轅昭這樣無懼的性子。
「滾!——」
不管軒轅昭怎麼罵,伊勒德還是盯著他的肚子猛瞧,精瘦而強健的身子里彷彿有一股血氣正在逐漸沸騰起來,他再也忍不住那股興奮,將軒轅昭撲在了地上,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憑著可怕的蠻力將他雙腿拉開。
伊勒德是投降的鍛奴與瑤國囚犯結合所生的孩子,自小就在這邊關長大,無人知曉他的生辰,只是打量他的臉,依稀能辨出是個年輕力壯的青年。
伊勒德難得溫柔地撫過軒轅昭的眉眼,又要時刻提防他一口咬上來,多麼美妙的可人兒,他從未見過如此精緻漂亮的美人,那雙紅潤的唇不管罵出什麼話來都像唱歌一般好聽。
伊勒德又開始發傻,他咽了咽唾沫,忽然間渴得厲害,那飽滿的唇瓣或許藏了蜜,他想撲上去吻一口,卻不料一枚銀針忽然從軒轅昭口中吹出,劃過他的臉頰,刺出一道細長的傷口。
伊勒德一驚,手也鬆了松,軒轅昭兩眼泛紅,丟了吹針之後又掙扎出雙手來,掐住伊勒德的脖子,想要將他置於死地,伊勒德對他無從下口,這會兒才終於明白他不是寶貝,是只扎手的刺蝟。
「你為什麼不願意為我生孩子?」伊勒德拉開他的手,此刻的軒轅昭早已陷入瘋狂,聽不見任何人說話,他像是要反抗到死一般對伊勒德不停地踢打,可身子卻在發抖。
伊勒德眸子一黯,大抵猜到是軒轅昭最恨強迫,對此等他人眼中的歡愉之事,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抵觸,這一點就連軒轅昭自己也不曾發覺。待他漸漸冷靜下來,伊勒德才放開手。
「你出了一道營,一直往左走,看到有棵歪脖子沙棗樹就往右走,很快就能找到雁門關駐軍的營地。」
「伊勒德!你難道就這麼放他走麼?!」
「我不放他,他也不會為我生孩子。」伊勒德忘不掉軒轅昭不斷掙扎的模樣,他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覺得強迫不是一件好事。
「下次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剝你的皮抽你的筋。」軒轅昭把話撂下,扭頭便走,哪知伊勒德賊心不死,還在盯著他的屁股一個勁地瞧,他仍想得到那副聞起來又香又甜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