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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有風

    【攻:姬消 受:蕭清影&軒轅昭】 人人都說他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軒轅昭卻以 為,自己是床笫間的威武將軍,唇槍舌戰,銷魂蝕骨,溫柔刀,刀刀殺人於無形。

    第一百零五章 萬念俱灰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5665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31

    趙夫人進了一趟宮,幾日之後,大雪果真停住,陰蟄了幾日的天也總算放晴,趕巧今晨宮侍來殿里請安,說起上林苑裡開了第一樹梅花,讓楚聽雲換一身新衣去賞花。

    誰知楚聽雲神情懨懨,似乎對此並無意趣,宮侍抬頭見主子興緻不高,一連幾日都似這般倦懶憂心,想來他也是個可憐人,楚聽雲本應是個衣食無憂的侯門夫人,不過十八的年紀,入了皇宮,卻不像別家夫妻那般恩愛,只守著這一方冷清的宮苑,苦苦等著夫君還朝,竟

    不知何年何月才是歸期,也難怪二公子不止一次恨恨地埋怨蘅蕪殿是最無情的冷宮。

    「奴才該死!」宮侍忙磕頭謝罪,又道,「奴才光顧著上林苑裡的梅花,倒忘了一件重要事。」

    「什麼事?慢慢說來。」

    「今早宮外來人傳話了,主子這次算是托對了人,趙國夫人將咱們大將軍接到了國公府上,請了太醫院最有經驗,最好的太醫給大將軍瞧病,自昨夜起已經不咳嗽了,太醫說再有幾日就能大好了。主子,是不是讓奴才去回銀燭夫人?好讓夫人也能放心。」

    「當真好轉了麼?」楚聽雲聽罷,原本懨懨的臉漸漸有了神采,連嘴角也上揚起來,連問了幾遍才肯安心,「罷了,眼下寒冬臘月的,銀燭夫人身子不好,將軍既大好了,就不必再去打擾夫人了。」

    「咳咳......」話未說完,自個兒倒先咳嗽起來。

    「主子,您光曉得牽掛別人,看看,如今連自己的身子也不愛惜了。還是趙夫人想得周全,一早就差人送了幾罐上等的廬山雲霧來,說是主子愛喝,索性多送了些來,還送了些滋補的藥來,都用一張藥方子仔細包著,宮裡的太醫也不曾見過那方子,是趙夫人親自調配的

    ,這是拿主子當自家人疼愛著呢。」宮侍說完便起身來,「奴才已經著人去煎藥了,這會兒該做好了,主子稍候,奴才這就取來。」

    不多會兒,宮侍便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那湯藥香氣甚濃,轉眼便盈滿了整個內殿,卻不泛苦,楚聽雲接到手中瞧了一眼,只見雪白的瓷碗中盛著琥珀色的藥湯,澄澈透明,說是補藥,卻香如玫瑰,沁人心脾。

    楚聽雲淺淺飲了一口,溫熱的藥湯下了肚,漸漸暖了五臟,令人齒頰生香,宮侍跪在地上,好奇地看著他,笑道。

    「趙夫人莫非真有神通?主子喝了才不過一碗藥,氣色立馬就好了許多,臉上可比剛才紅潤多了!」

    「趙夫人有沒有神通我不知道,我看......是你的嘴太伶俐,我問你一句,你便回來十句。這方子妙極了,果真像是趙夫人的手筆,難為他事事為我著想,將來我必定要還他的恩情才是,」楚聽雲看著手裡的藥,回想起之前自己對趙夫人府上的奢靡作風也曾略有鄙夷,

    如今看來,乃是非常人行非常事,況如趙夫人這般周全妥帖,真箇令他嘆服,「我若有趙夫人三分本事,也不至於淪落在這裡吃藥了。」

    「奴才曾聽過一個笑話,說的是趙夫人年輕的時候,那姿容也是敢比肩蘇皇後的,原來咱們的陛下還想過討趙夫人作宮妃呢,誰知趙夫人不肯依,執意要和李家定親,偏生李少主的親爹去世得早,趙夫人一個人帶著李少主過活實在凄慘,他當初若是肯點頭進宮,哪裡會

    是這個境況?」

    「這都是哪裡來的謠傳?」楚聽雲將宮侍的話打斷,皺了眉,「不管是誰說的,往後斷不能在人前人後傳這樣的謠言,我且饒了你這一次,須知禍從口出,若叫別人捉住,出了蘅蕪殿,我可管不了了。」

    都嘆趙夫人福薄,他夫婿早亡,膝下唯有一子,卻不知上進,終日只會鬥雞走馬,驕奢淫逸,趙夫人縱有中興李家的意願,卻也難抵得過兒子的揮霍。

    楚大將軍自從辭了官後,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今年冬天讓寒風一吹,竟大病了一場,幸得趙夫人打點,這才止住了病情,日漸好轉。

    趙夫人為此事操勞奔波,午後才回花園水榭,更衣歇息,趙夫人遣退房中侍奴,脫了衣袍掛在屏風上,正想清凈片刻,走到榻前,掀起茜色的床簾,卻見簾後藏了一個活人。

    「呵!」趙夫人受了驚嚇,頓時面色大變,誰人這樣大膽,敢藏匿在趙夫人的水榭中?趙夫人想到是來人的身份,這才心下稍安,漸漸鬆開了手裡的簾子,語氣略有埋怨。

    「大人要來,讓人傳一聲就是了,何必三番四次嚇我。」

    那人在趙夫人身後得意一笑,又伸了手來,將趙夫人拉至身邊坐下,扭過他的臉來,細細瞧了一番。

    「夫人向來處事滴水不漏,素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外人從未見過夫人這驚慌的模樣,在我看來,倒比那虛偽人前的模樣可愛多了。」

    徐威言語輕佻,惹得趙夫人不快,抬頭便將他推開,又將簾子一扯,將兩個曖昧的人影遮住了,才好說話。

    「大人又想吩咐奴家做什麼,只管說便是,這樣動手,若叫下人瞧見,可就牽扯不清了。」

    徐威忽受冷遇,臉上笑容一滯,原本倒的確有吩咐,但此刻卻不想順了趙夫人的心,便用起強來,將他制住,愈發放肆調笑。

    「如此良辰美景,著急談什麼事?夫人是風雅之人,難道不請我飲酒賞雪?」

    趙夫人察覺腰上悄悄纏上一隻手,他狠狠皺了眉,立即脫出身來,央求道。

    「再有幾天,就是我先夫的祭日,求大人高抬貴手,務必讓我......在先夫靈前,存最後一點顏面吧。」

    「既是如此,我也不為難夫人,有一件禮物早該送給夫人,望夫人笑納。」

    噠的一聲,一隻巴掌大的錦盒被擺上了桌,趙夫人只回頭看了一眼盒子,卻不敢接。

    「奴家沒有功勞,怎敢收禮?」

    「夫人就不想看看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切莫辜負了老夫對你的一番心意。夫人待人處事很是遵禮數,偏偏在老夫跟前,左一句不敢,右一句不行,平日里對我陽奉陰違,光是這份膽色,就足夠我送你一份大禮了。」

    趙夫人見推辭不得,只好慢慢走到桌邊,戰戰兢兢端起錦盒,打開,卻見那盒子里裝了兩截血淋淋的斷指,趙夫人心口一疼,手也打顫,禁不住掉下兩行淚來。

    「我的弗兒!」

    「夫人心疼李少主?既然痛心,又何苦一次次逆我的意思,老夫一早告訴過你後果,是你執迷不悟,偏生要和老夫作對!如今這局面,是夫人的報應。」

    趙夫人捧著錦盒癱軟在地,淚如泉湧。

    「既如此,大人何不殺了我們父子,弗兒若死了,我自當隨他一同去了,也好讓我們一家三口在陰司里......團聚一回。」

    「你想得美!」徐威怒道,「你就算死了,我也要你們夫妻不得合葬,再將你亡夫掘出來鞭屍!」

    趙夫人聽了這話,不由得心底更恨,淚也流得更急,咬了咬嘴唇,仍然沒有忍住。

    「大人是怪責奴家沒有遞那杯毒酒?呵呵,大人真是糊塗了,楚聽雲是消兒明媒正娶的妻子,倘若楚聽雲錯飲了毒酒,暴斃在趙國府上,我定會落一個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下場,」趙夫人說著,忽然冷笑一聲,「到了那時,大人以為奴家還會乖乖做他人手裡的傀儡嗎

    ?我勸大人不如儘早斬草除根,否則逼急了我,橫豎都是抄斬,我也不介意多拉上幾個人來陪葬。」

    「哼,你死了,我自然能找別人代替。」

    「我既說得出這番話,就還很清楚自己有沒有這份本事,怎麼大人竟不明白了?你若真找得出可以替代我的人,又何必對我這個不肯聽話的人威逼利誘?」趙夫人扶著桌子,勉強撐起身子,又道,「大人要楚家敗落,我自有算計,只是要大人答應我一個條件,事成之

    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和弗兒!」

    「夫人放心,只要夫人扳倒了楚家,讓太子消從此失勢,徐威日後絕不糾纏。」

    趙夫人心力交瘁,還未走到榻邊便昏倒在了地上,等醒來時已是入夜,侍奴守候在身側,見趙夫人醒了便立馬端茶倒水,服侍夫人喝了碗寧神靜氣的藥。

    「夫人近些日子愈發操勞了,不如歇幾日,把手頭的事先放一放?」

    「老爺的祭日就要到了,怠慢不得。」

    「夫人,方才少主送了一卷書來,您看看。」

    趙夫人聽得一陣恍惚,不由得皺眉發問。

    「胡說什麼?弗兒不在府里已有好一陣子了,哪來的書卷?」

    「起初奴才也不信,可一看那書卷上的字,的確像是少主寫的,只是比往日工整漂亮了些。」侍奴忙將書卷遞來,趙夫人奪來一看,驚住,這紙張上寫的是名家詩賦,字跡有些熟悉,正如侍奴所言,工整了不少。

    「是誰送來的?可曾說了住處?」

    不等侍奴說完,趙夫人便掙扎著起身,換了衣衫要出門,全然不顧門外夜已深,風更寒。

    李少主被軟禁在密室,不得見天日,已有幾個月不曾見過自己的親亞父,趙夫人如今得了一卷辨不清真假的書卷,在下人嘴裡追問到了出處,於是再也顧不得虛實,連夜便尋了過去。

    誰料竟追到了燕梁城外的一間偏僻大宅內,大宅已經破舊,處處結滿了蛛絲,橫豎看著也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趙夫人以為上當,當即便大發雷霆,要拿人來拷問。不料還未罵出口,便聽見一陣綿長的巨響,像是巨石被拖動時發出的聲響。

    那大宅深處的地板竟裂開一道縫來,不就便開出一個可供兩人並排行走的地門,地門內透著燭光,趙夫人疑心了良久,先命下人進去探路,待裡頭回了話才敢進去,原來這裡就是徐威精心布置下的密室。

    怪不得他遍尋京城,也找不出來半點蛛絲馬跡,誰能想到這間破落宅子里還藏著一方地宮?

    趙夫人的腳步很輕,輕到不足一陣微風拂過的動靜,那個被關在密室里不見天光的人,在牆上留下一片深刻的影子,趙夫人走至密室內,竟見到一名年輕男子正伏案練字修書,他皺眉打量了男子好一會兒,這男子的個頭與身形皆與李少主相似,可他的兒子又豈是一個肯

    讀書的人?

    「弗兒?」趙夫人聲線已是顫抖,又是多疑又是訝異地輕輕喚了一聲。那埋頭寫字的人聽見這聲呼喚,手裡筆一停,猛地抬起頭來,和來人打了個照面。

    「亞父!你......你怎麼來了?」莫說趙夫人吃驚,就連李弗亦是毫無防備,摔了手裡的筆,正不知如何是好。

    「你果真是我的弗兒?」趙夫人彷彿仍是不肯信,大步上前捏住他的雙肩,將這男子翻來覆去地查驗,即便此人連皮帶骨都和自己的親兒子絲毫不差,可他卻仍然回不過神,扭頭捧起那桌上的紙,他還連連搖頭,「徐威究竟是人還是鬼神?竟能找出一個與我兒一般無二

    的人來。」

    「亞父,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幾個月不相見,你就忘了親兒子不成?」

    「你的模樣分毫未變,可性情卻陌生了,我兒向來是個紙醉金迷,不知亡國恨的紈絝子弟,我就是做夢也不敢奢望他日後能讀書上進。你怎麼會是我的兒子?」

    李弗聽罷一笑,悠悠道。

    「弗兒從前不孝,只會荒廢光陰,如今我肯學好,也知道上進了,古人也常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怎麼亞父不見我幾日,就連兒子也不肯認了呢?」李弗頓了頓,又把趙夫人請到座上,親自倒了一杯茶,遞了上去「弗兒該死,往日里總是惹亞父生氣,我只恨自己沒

    有本事,要不然......也不會讓亞父在外被人恥笑。」

    李弗說完便要磕頭,趙夫人這才驚醒過來,忙將兒子扶起。

    「弗兒能懂事,我死也瞑目了。」趙夫人立馬捉起李弗的雙手,仔仔細細摸了一遍,所幸他的十指還好端端連在掌上,原來今日不過是徐威的恐嚇,「弗兒,你怎麼一連幾個月音訊全無?好叫亞父擔心著急,我還以為你......你......」

    「亞父不必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弗兒,亞父從不敢想你我還有重逢的一日,如今既然見了面,就該好生做打算了,」趙夫人環視了一圈幽閉的密室,道,「這裡終究不是人住的地方,弗兒,你隨我出去,亞父親自送你出城。」

    「去......去哪兒?」聽說亞父要帶自己離開密室,李弗原該高興才是,可這會兒他卻面露難色,似乎不太願意。

    「去瓜洲。你父親生前在瓜洲結下過一位知交,如今我們李家蒙難,他斷然不會袖手旁觀,」趙夫人說著便脫下自己腕子上一隻翠綠通透的玉鐲子,用絲巾細細包著塞入李弗手中,「這是信物,你只管行船出城,到了瓜洲渡口自然有人接應。」

    「我......我不能走。」

    「弗兒?」趙夫人正奇怪著,再轉念一想,隨後便笑道,「你怕亞父獨自一人在京城無人照應?你放心吧,我到底還是國公府的當家夫人,徐威一時半刻也不敢拿我怎樣。倒是你,你是亞父的命根子,你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叫我如何活呢?」

    李弗愈發為難起來,忍不住掙開了趙夫人的雙手,背過了身子,悶聲道。

    「我不走,我死也不去瓜洲。亞父,弗兒在這裡住著也沒什麼不好,閑暇時還能出去走動走動,義父他待我尚算不錯,你又何必處處與他作對?」

    「義父?」趙夫人挑眉,「弗兒何時認了一個義父,怎麼我做亞父的竟然不曉得?」

    「亞父別把弗兒當傻子,你們之間那點勾當,我全知道了,咱們如今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倘若不順著義父,將來豈有好果子吃?況且義父又才承諾了我,只要我乖乖聽他的話,好生讀書,他定會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好歹做個京官,也不算辱沒了祖宗。」

    「你!」趙夫人驚得雙目睜圓,好半日喘不過氣來,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悶痛,幾欲昏厥,他抬起顫抖的手,指著李弗的鼻子罵道,「你可知,你老子是因誰而死?徐威在嵐州阻攔你的父親,令他結了心郁之症,他去時,你不過三四歲!你怎能認賊作父!?」

    「陳年的舊事了,既無證據,又怎麼好指責義父?焉知不是阿爹惱自己不中用,是庸人自擾呢?」李弗索性一口氣全抱怨了出來,皺眉恨道,「你說我認賊作父,你又何嘗是清白的?你若是不曾與他行苟且之事,這聲義父,難不成是白叫的?」

    啪!——

    趙夫人下了十足的狠手,摑了李弗一掌,當即摑得他嘴角破裂流血,大怒大悲慪在胸中,反倒令人再也哭不出來,趙夫人只揚起一抹冷笑。

    「我今日才算知道,人間果真有纏人的惡鬼,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去,還是不去?」

    「不去!」李弗捂著半張又紫又腫的臉,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頓時讓趙夫人涼透了心。

    還以為兒子總算收了心,誰知竟比從前更加混賬,趙夫人心如死灰,一聲不發,如此僵持了許久,李弗眼見亞父失魂落魄,心底總有不忍,於是自己先軟了下來,給趙夫人賠了個罪。

    「亞父,事已至此,你就依了他吧,義父不說有十成把握,如今姬消遠在並州雁門關,連個親信也沒有,他這太子被罷黜也是遲早的事,華照君受人擁戴,國君之位非他莫屬,有義父在,說不定將來我還能有幸匡扶明君,振興咱們李家。」

    趙夫人緩緩從悲痛之中醒來,長長嘆了一口氣,嘴角又結了一個笑,似乎不像方才那般氣惱了。

    「弗兒要盡孝,我哪能阻攔?難為你心裡還想著祖宗,我也該......替你父親放下這段恩怨了。」

    「亞父果真這麼想?」

    「傻孩子,你是亞父的心肝肉,但凡是你想要的,想做的事,我哪有不依著你的?你既不願意走,我也不能勉強你,只是入冬了,你千萬記得多蓋一床被子,小心身子。」

    李弗見趙夫人寬恕了自己,這才重新露出笑容,恭送了亞父出地宮,自以為說服了亞父,不日便能接管趙國府的大小事務,總算有個男人的樣子了,從此再也不學往日的窩囊樣。

    誰知,趙夫人卻在出了地宮之後,收起了頰邊的笑意,眼底唯余森冷,明裡是一盆火,暗中卻不知何時藏了一把刀,虎毒尚且不食子,這番話倒像是要在趙夫人跟前碰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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