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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有風

    【攻:姬消 受:蕭清影&軒轅昭】 人人都說他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軒轅昭卻以 為,自己是床笫間的威武將軍,唇槍舌戰,銷魂蝕骨,溫柔刀,刀刀殺人於無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下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4715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35

    蘇太後與元小冬的洽談剛進了一半,忽聞殿外有侍奴來傳,一個陌生的名字傳入太後耳中,令他吃驚不小。

    「既是楚二公子來了,微臣只好暫且迴避。」

    「哀家與你只是閑話幾句罷了,又不是私下密謀什麼,何須介意他人?」

    「太後有所不知,二公子對微臣頗有些成見,若他見我在此,必定不肯說真心話。微臣與二公子雖無交情,但微臣對他的處境也有幾分感同身受,此番只是為了和睦起見,望太後成全。」

    「也罷,趙兒,帶元小主到後殿去吧。」

    「奴才遵命。」

    趙司殿將元小冬帶到長樂宮後殿,回到蘇太後身邊時,忍不住小聲提醒了一句。

    「鳳主,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楚二公子乃是銀燭太妃跟前兒的紅人,與我們長樂宮並無瓜葛牽連,他來做什麼?」

    「自從先皇大行,長樂宮已經許久沒有熱鬧過了,送走了元小冬,又來了楚聽風......說起來,他哥哥楚氏的忌日也才剛過去。真是紅顏多薄命,可憐這二公子竟成了楚氏遺孤。」

    趙司殿見蘇後悠然飲著茶,似乎連心情也愉悅了不少,楚聽風得了太後允許,跟著宮侍來到內殿請安,一晃眼,他也已經到了適婚之齡,只是太妃對他格外憐惜,捨不得他過早離開皇宮,才一直沒有為他挑選夫婿。

    楚聽風不常來長樂宮,記憶中蘇後的宮殿總是奢華絕倫,哥哥生前帶他來過一次,穿著那身藤色的裾衣,恪守著禮官的囑咐給蘇後磕頭請茶。

    他怎會不記得蘇後?那副美得攝人魂魄的容貌,嫵媚卻又冰冷的雙眼,高傲華貴是他存世的風姿,而今再見,蘇太後眼中的凌厲不減,但卻隱隱約約透出了一絲憔悴。年月終究不肯饒人。

    「楚聽風見過太後,太後長樂未央。」

    「快請起吧,連太妃都捨不得讓你跪,哀家可不能讓你在長樂宮跪了。」

    楚聽風聞言臉色略略一變,想不到太後一見了他就試探起來,他是銀燭太妃最寵愛的晚輩,誰又不知姬銀燭與蘇後向來不合?他這次瞞著太妃獨自來長樂宮,可謂冒了大險。

    「太妃並不是捨不得我,而是愧對我的哥哥,愧對我們楚家,在聽風眼裡,太後和太妃都是我的長輩,侍奉長輩並無不妥。」

    「傻孩子,哀家不過開了個玩笑,你又何須當真?你哥哥的忌日剛過去,這麼快就過了一年,你一定難過極了吧?」

    「人死不能復生,旁人總對聽風說,哥哥在黃泉之下看到太妃對我這樣好,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可我清楚,這不過是拿來騙三歲孩子的話。人死了,不過一縷青煙灑向人間,什麼知覺都沒有了,還在乎什麼遺憾還是

    安慰?聽風能做的,只有不讓哥哥死後,我們楚家再遭羞辱。」

    「哦?這又是從何說起,楚大將軍是先皇的愛將,一生戰功赫赫,誰敢羞辱楚家?」

    「那些人明裡不敢嘲笑,暗中卻處處針對楚家,不過......聽風今日來長樂宮,不是要請太後為我討公道,而是有一件事,不得不報。」

    「何事?」

    「此事關乎皇家顏面,聽風只敢對太後一人說。」

    楚聽風將出宮當日無意中得知的事告知太後,卻並未如實稟明,反而有心污衊軒轅昭,謊稱他假借尋親之名,做了讓皇帝蒙羞的事。軒轅昭本以為這樣轟動的消息會讓蘇太後驚奇,卻不料後者只是隨意聽著,臉上竟無

    一絲異色。

    「太後如若不信,聽風可以將人證帶進宮裡來!」

    「非是哀家不信你,只是此事哀家管不得,也不想管,既是皇帝的家事,你也不必害怕,只管去告訴太妃,他自會定奪。」

    「假若此事與秦王有關,您還會放任不管麼?」

    「......你說什麼?」

    「聽風為秦王殿下不值,倘若殿下還在京城......」

    「秦王已經就國,舊事不要再提。」蘇太後冷冷打斷楚聽風,他抿了抿唇,執意要說下去。

    「只要太後圓我心願,那麼聽風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會把秦王送還京城。」

    「放肆!」蘇太後狠狠皺眉,「長樂宮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和哀家談條件!哀家在你眼中,竟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有意謀反之人麼!」

    「聽風不敢!請太後饒恕.......」

    「哀家念你年幼,這次就不追究你的罪責,回去吧,今日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可是......」

    「二公子,太後乏了,您先回去吧。」趙司殿好心扶起楚聽風,後者卻一把將他掙開,咚的一聲跪在了蘇太後腿前,兩行熱淚驀地滑下。

    「太後對秦王有骨肉之情,哥哥的死更對我是切膚之痛,聽風年幼,不諳人世......只有這一腔仇恨,是死也想報的。太後不必惱怒,聽風既然來了長樂宮,自然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倘若要我付出代價,只要能扳倒

    姬消,就算到時候太妃對我仍念情面,我把性命交出去,也算不欠他的了。」

    趙司殿好說歹說,才總算把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的楚聽風扶了起來,送他離開長樂宮。誰能想到,他居然會在太後面前,將隱忍了一年的仇恨坦白了出來。

    「鳳主,這二公子說話也太小孩子氣了,奴才聽說,先太子妃在世的時候就寵溺他,慣出了這樣急躁的性子,真不知如何收斂。」

    「唔......!」

    「鳳主?!」蘇太後忽地嘔出一口血,趙司殿看得心驚,忙將主子扶到榻上,張羅著要請太醫,只有蘇太後怔怔地望著那隨風飄動的帷幕,神思渙散。

    楚二公子的話雖稚氣,卻也那樣讓人心痛,太醫為蘇後請脈,一下開了不少藥,蘇太後的心結日益加重,方才又被楚聽風一激,嚴重得直接吐了血見了紅。

    趙司殿忙壞了,從年輕時候起就在蘇後身邊伺候,如今還是頭一次見鳳主嘔血,要說不心疼都是假話,倘若先皇尚在,一聽到蘇後吐血,他必定會把所有政務都放下,不顧一切來長樂宮探望。

    可現在長樂宮日益冷清,蘇太後退居幕後,原本要在這深宮裡了此殘生,這是先皇遺孀既定的宿命,哪怕他貴為太後也一樣逃不過。

    「陛下,」趙司殿杵著藥,眼中泛起了點點淚光,「陛下不疼愛鳳主了麼?您怎麼捨得他如此遭罪?您不能陪他白頭,好歹也保佑鳳主長命百歲啊......」

    「趙兒。」

    「哎!奴才在。」

    「哀家沒事,只不過是吐了點血,年紀大了是免不了的。秦王遠在桑陽,你們無需將哀家的這點小病小痛說與他聽,免得叫他分心。」

    「奴才領命,鳳主就放心吧。」

    「哀家放不了心,」蘇太後嘆了口氣,苦笑道,「現在連楚聽風這樣乳臭未幹的孩子,都看得出來哀家有復辟秦王之心,哀家十八歲進宮成為皇後,一生都在為蘇家,為我的錦兒奔走,哀家真的錯了麼?」

    「鳳主太過憂慮了。」

    「先皇要是知道我處心積慮想害死他的二皇子,你說他會不會恨我?」

    「怎麼會呢,陛下那樣疼鳳主,您的愛子之心,陛下難道沒有麼?」

    「他若有,又為何要把太子之位拱手讓人,辜負了我們之間二十年的夫妻之情。」

    「這世上,哪有什麼事都能說得清呢?」

    「可哀家只想要清楚這一件事,難道連這也不行嗎?」蘇後深吸了一口氣,垂首已是淚流滿面,「二十年前,他曾向我爹提親,為此手刃了親弟弟中山王,真是作孽......而今在哀家眼前,這樣的孽緣竟又再續寫,可

    笑的是,哀家卻是這執筆之人。」

    「鳳主......」

    「夜深了,你去睡吧,今夜不用任何人值守,哀家會把藥喝完的。」

    趙司殿退出內殿,仍然不放心,雖然主子有命,可到了這關頭,誰還能坐視不理?趙司殿緊了緊牙關,不惜違抗主子的懿旨,私自去信到桑陽,將太後的病情告知秦王。

    桑陽城,秦王宮內,雙兒才將王子月哄入睡,王子月就快要滿半歲,一日更比一日強壯,就連哭起來也不像小貓似的軟弱無力了。

    「真是光陰如流水,月兒就快半歲了,」小雙接過小嬰兒的襁褓,溫柔地將王子月抱在懷中,輕輕晃著,笑道,「再過不久就該念書咯。」

    「你別嚇壞了王子,月兒畢竟是個未足月出生的孩子,身子骨總要弱些,我去請示王上,過幾日帶月兒去寺里挑個健壯的替身,再請得道的高僧為月兒祈福誦經。」

    「難怪王上越來越離不開你了,有你在身邊,什麼事都不用操心了。」

    「去你的,這麼多年了還喜歡貧嘴。」大雙兒披上斗篷,又囑咐了一堆才安心去往宸宮。

    不料宸宮裡空無一人,大雙兒又去內殿轉了一圈,卻始終不見秦王的蹤影,不得已只能問宸宮裡的近侍。

    「王上不在宸宮,去了哪裡?」

    「奴才不知。」

    「混賬!你們貼身服侍王上,竟然連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

    「甄後息怒,燕宮今日來了信,王上看了之後臉色不大好,放下手裡的摺子就出了宸宮,還不讓人跟著。」

    大雙兒轉身,果然在秦王理政的桌上找出了一封家書,大雙兒閱畢家書,也不由得眉頭一緊,臉上流露出和秦王一模一樣的神情。

    「王上又忘了帶佩劍。」大雙兒放下家書,取下秦王從不離身的寶劍,不知從哪一年起,這把寶劍漸漸被主人冷落,秦王時常忘了要帶在身邊,亦或是......早已忘了他還是那個受人敬仰的華照君。

    大雙兒將寶劍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雖沒有人知道秦王去了哪裡,卻只有他捧著劍走到白渠,在那河源的盡頭,如願見到了一襲熟悉的白衣。

    大雙兒鬆了口氣,緩緩走到秦王身後,秦王不知在思索何事,竟未察覺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我就知道王上一定會來白渠,每逢王上心思煩亂,都會來這裡,這次也不例外。」

    姬錦聞聲微微訝異,卻沒有回頭,只是淺淺一笑。

    「我的心肝肺腑快要被你看透了。」

    「那麼王上希望被雙兒看透麼?大概是不願意的。」大雙兒替他作了回答,眼中滿是落寞,「王上寧可來這裡看著白渠水奔流不息,也不願意對雙兒傾訴心中的苦悶。」

    「本王從沒有將你們當做外人,來了桑陽,你們就是本王的至親。」

    「是至親,還是至愛?」大雙兒說完,忽然又覺得失態,「王上恕罪,雙兒無心要讓王上煩惱。雙兒從來沒有妄想過,要取代蕭皇後在王上心中的地位。」

    姬錦一怔,恍然聽大雙兒提及蕭清影,稱呼他為蕭皇後,一場夢似乎被迫清醒了,蕭郎已離他遠去,再不可觸及。真是諷刺,他曾擁吻過,曾牽過手的人,一夕之間成了禁忌。

    「雙兒,你可知一個人身上,有兩件東西不能送人,是哪兩件。」

    「性命與尊嚴。」

    「不,」姬錦回過身來,對著大雙兒搖了搖頭,望著他的雙眼,鄭重道,「是劍與愛人,所以不論魏相爺如何懇求,本王也拒絕將你和小雙送出。」

    「王上?!」

    「既離開了京城,就國來桑陽,本王心裡明白,要和過去一刀兩斷。本王無法忘記清影,那是因為他是本王的過去,可雙兒卻是本王的現在,所以不要再說比不上蕭皇後之類的話。」

    溫暖的手掌廝磨著大雙兒的臉頰,叫他忍不住衝上去抱住了姬錦。

    「可是王上的猶豫告訴雙兒,王上的心事不止一件。」

    「呵呵,你非要逼本王把肚子里所有事都告訴你麼?那樣我可就沒有秘密了。」姬錦一笑,企圖掩飾臉上的傷感。

    「如果能讓王上開懷,逼一下也未嘗不可。王上雖然不常提起,但雙兒知道,王上心裡記掛太後,又苦於沒有理由上京看望太後,這才是王上的痛苦所在。」

    「......」姬錦收起了笑容,臉色漸漸變得嚴肅。

    「王上,您究竟在想什麼?」

    「你無需知道。」

    「王上在矛盾,若不上京,則為不孝,若上了京,則不忠,也違逆了先皇之命。」

    「本王不能有矛盾,不能僭越,更不能試探,假若本王走上不正之道,不止你,天下人都會阻攔本王。」

    「如果這是王上的心願,雙兒又為何要阻攔?!雙兒只是不明白,王上為何要自責,先皇遺命固然不可違,那也不過是為了抵禦鍛奴,雙兒只知道人各有命,姬消能擊退鍛奴,守護燕梁的山河,但他未必就是一個好皇

    帝。」

    「項將軍接替楚大將軍,鎮守雁門關,從鍛奴手裡奪回十萬里封地,姬消的使命已經完成,如今的天下需要的是王上這般的治世之才。」

    「倘若王上覺得雙兒這是在慫恿,話已經說出口,不能再收回,就請王上給雙兒一個了斷。」

    大雙兒說得真切,令姬錦不由得沉思起來,父皇在世時,在一眾皇子里最信任的就是他,父皇太了解自己,也正因如此,沒有將遠征的任務交到他手上。

    亞父總說,他不懂父皇,不解甚至記恨他的決定,然而真的無法理解麼?父皇若是仁慈之人,二十年前他不會逼死中山王,他若的確冷酷無情,二十年後亦不可能讓蘇家縱權。父皇從來只做他該做的事。

    「你應該清楚知道,這是一條並不好走的斷頭路。」

    「姬消當年跨上雁門關,不也認定了那裡無路可走麼?王上能有決心,縱然荊棘遍野,又何愁不能開天闢地?」

    「雙兒......」

    雙兒偎入秦王的懷抱,眼神落在白渠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尖上,他的主君不該埋沒在桑陽,他的主君,心裡的火苗仍然沒有熄滅。

    秦王應當是最像先皇的,殺戮只關乎大義,不拘於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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