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錄
  • 簡介
  • 收藏

    南國有風

    【攻:姬消 受:蕭清影&軒轅昭】 人人都說他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軒轅昭卻以 為,自己是床笫間的威武將軍,唇槍舌戰,銷魂蝕骨,溫柔刀,刀刀殺人於無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猶有未歸人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5210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37

    「大王!不妙,甄後在靈雀台自盡了!」

    好一陣天旋地轉,彷彿有無數雙冰涼的手將這身軀從河底撈起,魑魅魍魎忽來閃去,濃重的血腥氣不斷灌入鼻腔,似曾相識的夢境也一併湧入。

    栽的古月軟香紅又盛開了,那年跟隨華昭君入西洲封國,秦地因水土不養牡丹,君上便選了軟香紅栽在秦王宮的花園中,君上說,芍藥是五月正宮花神,偏宮神便是這月季。雙兒不懂典故,只知君上偏愛月季,月季是五月開的,秦王宮的軟香紅卻每年都要早開一個月,搶在牡丹含苞前便怒放,直至臘月才凋謝。

    小雙,你瞧,你比一朵月季更薄命,落花尚能歸零塵土,可你的故鄉,我的故鄉又在何處?

    大雙兒在靈雀台尋死,勇王匆忙請來大夫,費了好一番辛苦才把人救回來。雙兒勉強睜開雙眼,身子卻因為太虛弱而不能移動,穿堂的微風不斷鼓動輕柔的窗簾,簾外是侍奴們腦袋挨著腦袋,在竊竊私語。

    「這大甄後可真夠狠心的,孩子都快出世了。他偏偏在這時候尋死。」

    「誰說不是呢,想找個心腸比他還硬的人,恐怕比登天還難。」

    大雙兒默默聽著旁人對他的譴責,卻沒有為此怨恨惱怒,反倒像鬆了一口氣,眼角隱約含著淚水。

    夜深了,負責看守的奴才逐漸退下,房內只剩大雙兒一人,甄後怕黑,桌案上的燈籠向來不斷火,徹夜亮著。忽然,一個人影躥入房中,帶起一陣微弱的風,鼓動了薄薄的床簾,陌生男子的聲音突然在房內響起,大雙兒吃了一驚,慌忙躲入床角。

    那聲音頓時有些慌張,立馬安撫道:「甄後莫怕,在下不是壞人。」

    簾子外的人影終於現身,是個從未見過的奴才,雖然行蹤可疑,但確實不像是個壞人,反而一臉書卷氣,白凈儒雅,像是個讀書人。

    「如有冒犯,還請甄後恕罪。在下月前在襄陽收到王上的密信,才知道甄後身陷險境,那勇王原本就是個惡霸,不想他竟然如此大膽。可惜靈雀台里守衛實在太多,在下來得太晚了。」

    聽見襄陽二字,大雙兒心上一顫,腦海內又回想起和秦王分別時的情景,他確信此人沒有欺瞞自己,姬錦要護送他去的地方正是襄陽。大雙兒這才放下了戒心,伸出手慢慢先開窗簾,見了陌生男子一面。

    「大人為了我不惜隻身入虎穴,這份恩德,雙兒感激不盡。」

    「在下只恨自己沒能再早來一步,險些讓甄後做了傻事......豈非辜負了王上的一片苦心?」

    「大人莫非也以為我真的如同別人口中所說,狠心到要帶著孩子一起死?」大雙兒頓了頓,轉頭望向案前,正在跳動顫抖的燭火上,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輕輕落地,「正是為了孩子,我才要冒險走這一步,勇王把我軟禁在靈雀台,只是為了利用我引出王上,好讓他在天子駕前邀功領賞,他的妻妾們卻不這麼想。自幼年起,先生就教會雙兒如何駕馭男人,我若不能牢牢攥住勇王的心,叫他為我心痛,只怕我遲早......我死了不要緊,這王上的血脈又該怎麼辦。」

    「甄後說得極是,在下願護送甄後平安離開這裡。」

    「大人請多保重。」

    桌案上的蠟燭燒得只剩下一半,陌生人隱入暗處,消失不見。一個月後,雙兒臨產,勇王一早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便加派了人手守著大雙兒,不得令孩子有一絲閃失。

    哪曉得他守住了靈雀台,卻沒有守住自己的寢宮,孩子尚未出世,便有奴才惶恐地來稟告,說是後宮忽然走水,火勢已經蔓延開來。勇王聽後大驚失色,這檔頭哪裡還顧得上區區一個甄後?勇王氣得漲紅了臉,一面喊著救火,一面匆匆趕去了寢宮。

    勇王前腳剛走,後腳產房內便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只是除了新生嬰兒的哭聲,房內靜得可怕。只見房內一具具奴才的屍體倒在地上,鮮血鋪了一地,半晌之後,一個蒙面男子背著虛弱的雙兒奪門而去,逃離了產房,

    男人嘴裡咬著一隻小小的竹籃,籃子里躺著個嬌嫩的嬰兒,初生的孩子僅比成人手掌大上一些,身子明明只有那麼小,哭聲卻是那麼嘹亮。男人拚死將雙兒帶出宮外,已經精疲力竭,昏厥的雙兒在男人的照顧下漸漸醒來,第一眼見到了自己的孩子。

    「甄後,王子的手臂上有一枚火紋,是位帝君啊!」

    雙兒小心翼翼撥開襁褓,牽起孩子幼嫩的小手,那肥圓的小手臂上赫然落著一枚鮮艷的火印,瑤國的孩子自出生就帶有特殊的胎印,一為海棠,一為野火,雙兒將孩子緊緊抱在懷中,眼淚情不自禁地落下。那夜夢見月季盛開,以為會誕下一位和君,卻沒有想到會是帝印,雖非花胎托生,但這孩子的五官輪廓卻無比驚艷。

    王子月僅僅是借了姬錦三分俊美,已是花容月貌,這新生的王子卻集他父王的貴氣俊逸,並大雙兒的美艷動人於一身,怎不令人驚嘆?

    「甄後!後面有人追上來了,此地不可久留,快走!」

    大雙兒的腳步沒有挪動,男人的眼神急切且不解,卻見他從衣襟內取出了一隻黑底綉金線蛟的荷包,那荷包是秦王所贈,原是一對,其中那隻隨小甄後一同在途中焚化,僅剩下最後一隻,如今就握在大雙兒手裡。

    「這荷包里有王上留給雙兒的信物,雙兒體弱,大人帶著我逃跑只怕會受拖累,王子決不能落入奸人之手,請大人護送王子離開。」

    「甄後!恕在下不能從命!王子的性命固然重要,可您也是王上牽繫之人,我怎麼能!......」

    「大人切勿猶豫,大局當前,萬事當以王子為重,只當我求大人!不要為了我白白錯過了機會,快走!」

    「甄後!」男人還想再勸,奈何遠方已經傳來追兵的聲音,萬般無奈之下,男人只好從大雙兒懷裡接過嬰兒,這便上路,繼續逃亡。大雙兒懷中一空,孩子在手上留下的體溫令他心如刀絞,男人的背影越來越小,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盡頭,雙兒遂跪下兩膝,朝男人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拜。空氣里有揚沙的腥味,大雙兒恍然覺得親切,不正是花瓣陷入泥土中,那甜美的香氣麼?

    大雙兒撐起虛弱的身體,顫巍巍踏上來時的路,那些可怕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卻像放下了所有的包袱,直至利箭穿過他單薄的胸口,血霧爆裂開來,斑駁的痕跡像三月天里的楊花粘在胸前。

    「小雙......你性子一向急躁,我再讓你等下去,你就該生氣了,哥哥......哥哥來找你了,唔......」

    沉浸在夢中的人突然驚醒,一陣清風輕輕鼓動紗簾。

    「呵!」蕭清影靠在榻邊不知所措,宮侍忙來侍奉,個個以為皇後殿下身子不適,正驚慌著。

    「主子怎麼了?」

    「本宮沒事,只是湊巧做了個夢。」蕭清影緩了緩,皺眉道,「本宮夢見一個孩子跌跌撞撞地朝本宮跑過來。」

    「主子多心了,這是好夢啊,算起來殿下也快臨產了,這可是個好兆頭,奴才這就去告訴太妃。過些日子就該去神明殿還願啦!」

    蕭清影並未細說夢裡的情景,只是疑心宮侍的說說法,他夢見一個容貌十分漂亮靈動的男童,穿著一身華貴的錦衣朝他跑來,他蹲下身子想抱抱這個可愛的孩子,但卻被他狠狠推開,那孩子的眼睛深得像不見底的汪洋,聚著化不開的陰騭。這算是好夢麼,蕭清影不敢斷定。

    「主子不再歇息一會兒麼?」

    「不了,把本宮沒看完的卷宗拿來吧。陛下今晚還是在未央宮過夜麼?」

    「陛下今晚要和夫人一同用膳,早讓侍奴去準備了。」

    蕭清影點點頭,接著讓宮侍把他鎖在梨花木櫃子里的一瓶小藥取出來,送去正殿里,宮侍照他吩咐做了,一看藥瓶是拿來治胃疼的,不曉得主子送個藥去做什麼。

    「主子送藥作甚,陛下身子不爽快自然會傳太醫。」

    「陛下在昭兒面前,骨頭比誰都軟,昭兒又是個任性慣了的,指不定鬧出什麼呢。要是傳了太醫,這事就得記在冊子上了,再有個不好,傳到太妃耳朵里,雖不至於治他的罪,但說教式免不了的。」

    「可是這藥.......」

    「放心,本宮送藥的本意不是真的叫他吃下去,是要他看見了本宮的藥瓶,知道本宮的用心良苦就夠了。」

    「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送藥。」

    今夜約好在桐芳台用膳,姬消特意早早地去了,還換了一身新衣裳,軒轅昭正在殿內發愁,阿丑跪坐在地上,捧著一堆軒轅昭換下來的衣服,換哪一件他都不高興,一直皺著眉,抱怨自己挺著肚子穿什麼都不好看。

    「不穿了,都給我退下!」

    軒轅昭忽然大發脾氣,賭氣脫得只剩一件單衣,這時恰聽見姬消的笑聲從背後傳來,嚇了軒轅昭一跳,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人就先被姬消從背後抱住。

    「怎麼我每次來都碰上你在生氣?」

    「你......你怎麼不叫人通傳一聲,自己就進來了。」軒轅昭臉上一紅,似乎不想讓姬消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聲音也越來越小,「我都還沒梳頭呢......」

    「昭兒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不梳頭有什麼關係?」姬消見他紅著臉,忽然心情大好想要使壞,伸手要去掐軒轅昭的臉,卻無情地被他打掉了手。

    「你這話都不知道對清影哥哥說了多少遍,我才沒那麼蠢呢,我的頭髮不如哥哥好看,不梳頭怎麼見人?」

    「昭兒怎麼了?莫不是我又惹你生氣了?」姬消越發覺得今日的軒轅昭有些不對頭,才剛生完一頓氣,還沒哄好就又鼓起了臉,軒轅昭從來不吃哥哥的醋,怎的計較起誰的頭髮更好看了?

    「可是上次進貢的玉獅子你不喜歡?你若真想要,把我那匹玉獅子送給你又如何,乖寶,你就笑一個吧。你這個樣子,我心都慌了。」

    「我才沒有生氣,我......」軒轅昭欲言又止,才發覺自己又皺起了眉毛,後宮裡哪個不怕他?都說他的眼神陰毒,被他盯上的人會後背發涼,連姬消在他面前也不敢大聲喘氣。軒轅昭忽然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從前為了生計不得已要防著外人,冰冷惡毒的性子早就滲進骨子裡去了,渾像一顆帶刺的鐵球,就算脫了刺也硬邦邦的。他倒是無所謂別人,但唯獨不想扎疼了自己在意的人。

    「算了,用膳吧,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再不吃就涼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這些事就不必親力親為了,你和清影就快臨產,連走路都要人仔細扶著,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我連想都不敢想!」

    「有什麼關係,你現在政務忙得很,一個月也不見得能來幾次,不過下個廚房罷了,我跟著你在並州的時候可比現在艱苦多了,也沒見你這麼上心。」軒轅昭扶著姬消的手臂坐下,嘴上說得輕鬆,其實只是站了一會兒,腰就開始酸脹了。軒轅昭看見姬消身上換了一身新衣,不由得笑開來,上手摸了摸他肩頭栩栩如生的龍紋,衣服是暗紅底綉銀絲蝴蝶的,肩上盤了一尾小龍,鱗片是硨磲所雕,潔白無瑕,好不惹人喜愛。

    「這身衣服真好看,像你當年在趙國夫人府短住時的樣子。」軒轅昭沒在意,姬消卻聽出了話里的玄機,他一轉眼珠,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湊到軒轅昭面前,搖著尾巴追問。

    「原來那時候你就記住我了?該不會從那時候就動心了吧?昭兒快說說,那時候的我是什麼樣子?」

    「你少得意!我那時只覺得見到了一個暴發戶,這張臉嘛倒是看著不討厭,」軒轅昭反手托起姬消的臉,笑道,「仔細看,好像是比別的男人俊一點,我一眼就記住你了。誰知道你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色鬼!」

    「我也記住你了,聽說你丟了玉墜,我就讓下人去把玉石鋪里的墜子都買下來,哪知你是故意想看我出醜,耍我玩兒呢。但那又如何......被個平民耍了我也不生氣。嘶......」

    「怎麼了?!」說得好好的,姬消突然臉色一白,擰起了眉毛,一隻手不自覺地捂在了肚子上,正巧有個奴才來送藥,說是皇後吩咐的,軒轅昭打開一看,竟然是治胃疼的,他心一驚,趕忙為姬消揉肚子。

    「不是什麼大礙,怎麼連眼睛都紅了?」姬消忍著疼痛,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軒轅昭悔恨地搖搖頭,紅著眼睛的樣子惹人憐愛。

    「都怪我不好,上次和你鬧著玩,明知道你不會吃辣,我還......」

    「傻瓜,上次陪你玩是因為聽侍奉的奴才說,你那幾日食慾不振,有了孩子之後性情也變了,太醫不讓吃辣的,你還為此哭了一場,只說渾身都難受。我就是逗你開心,吃幾個辣椒算什麼?」

    「你才傻呢!折騰壞了身子值得麼?」軒轅昭終於知道了那日的原由,想起他還被姬消滿頭大汗的模樣逗得捧腹大笑,就覺得自己是在太沒良心,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滴下來,「我明明是無理取鬧,你打我罵我就是了,你被我欺負這麼久,連疼都不喊一聲,你真是笨得要死!」

    「好了好了,你再哭下去,我的心就要碎了!軒轅,你聽好了,」姬消溫柔一笑,大手輕輕擦去軒轅昭臉上的淚痕,「我願意被你欺負,那是我心裡有你,要是連你的任性潑辣也包容不了,那我根本沒有資格喜歡你。」

    「清影哥哥說,你和他在一起時說的話做的事,是你們之間的秘密,可我想來想去,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吃就是鬧,什麼詩情畫意都沒有,你和清影哥哥才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合著半天,你在為這事難過?」姬消鬆了口氣,一把將軒轅昭抱過來放在腿上,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我們之間還需要什麼秘密?我巴不得告訴天下人,我有多麼喜歡你,但要是換了清影,只要我說的話稍微肉麻一點,你看他不把我趕出去。」

    「我只要看著你,光看著你,就什麼吟詩作對的興緻都沒有了。我只想......」姬消湊到軒轅昭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後者立馬鬧了個大紅臉,卻破涕為笑。

    「就知道想些不正經的東西,快用膳吧。」

    姬消哄完了軒轅昭,高高興興地端起筷子,卻不料軒轅昭從他膝頭滑下來,跪蹲在了他腿前,雙手也往下一落,一本正經拆起了他的腰帶,姬消險些噎住,趕忙制止。

    「做什麼?!」

    「當然是用膳啊,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咱們不耽誤。」

    「等!啊......」

    這個樣子還怎麼吃得下去?姬消長嘆了一口氣,筷子也拿不穩了,軒轅昭認真享用著他的「御膳」,片刻之後隨著一聲呻吟,軒轅昭皺眉抬起頭,小小的嘴巴竟被塞得鼓鼓的,分了兩三次才全部咽下去,小小的喉結滑動了兩下,真是要命的誘惑。

    「你這傢伙......到底積攢了多久啊!」軒轅昭舔著唇瓣抱怨。

    「一個月。」

    Email
    lovenovelapp@gmail.com
    Facebook主頁
    @Lovenovel
    Twitter
    @lovenovel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