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無衣一聽，嘿嘿一笑：「胡扯！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你蒙我？六皇子和我不過一面之緣，他又不認識我是誰！你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我說的是實話。」那青年冷冷道，「我是殿下府上一個不入流的刺客，但對付你是綽綽有餘。只是沒想到你身邊的這位……」他目光在雲琛身上閃動一下，「……這麼厲害，否則……」

「殺我？」卓無衣莫名其妙，「殺我做什麼？六皇子也太小肚雞腸，就因為我逗弄了他一下？」

「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那青年冷冷一笑，「上樑朝當今聖上共有三子一女，大皇子失蹤，六皇子是第二個皇子，小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你認為他為什麼要殺你？小皇子暫時構不成威脅，殺了你，他就是皇位唯一傳人！」

「什……」卓無衣微微一愣，隨即一臉好笑，「什麼東西？你們六皇子大概認錯了人，皇位之爭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的父親名叫卓青雲，母親名叫王凝芳，和上樑皇室可沒有半點關係。」

「我言盡於此。」那青年注視著他，神色複雜，「你再問我，我也只是這一個答案。」

「罷了罷了，反正你也打不過我們。」卓無衣擺擺手，「你走吧，別再來找麻煩了。」

那青年一愣：「你放我走？」

「我不放你走，難道讓你留下？」卓無衣不耐煩起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把藥丸喂你了啊！」

雲琛聽卓無衣如此說，眸中劃過一絲笑意。他伸手解開那青年的穴道，淡淡道：「你走吧。」

那青年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見兩人確實沒有其它意思，略一點頭：「在下姜九，謝二位不殺之恩。」說罷，轉身出了房門。

卓無衣翻了個白眼：但願這人別再出現，打攪了他和師父單獨相處的時光……想到這裡他心裡一跳，也幸好這個姜九出現了，不然可尷尬死了……

「這人可真有趣。」卓無衣一面想著一面隨口說道，「明明是我們抓了他，還要謝我們。」

「是我。」

「師父？」

「是我抓了他。」雲琛的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你可沒出什麼力。」

卓無衣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雲琛居然在和他開玩笑，於是嘿嘿一笑：「是，師父。徒兒回去一定勤加修鍊……」

「無衣。」

「是，師父！」

「別啰嗦了，睡覺。」

次日清晨，他們為祁蘇買了兩套新衣服，帶著她踏上返回紫微山的路。

準確來說，是御劍回去。

然而卓無衣一人不能帶兩人，他只能被迫和雲琛分開，各自御劍。雲琛帶著祁蘇，卓無衣飛在後面。

祁蘇大概從未見過御劍，興奮得左顧右盼，兩頰暈紅。卓無衣則無比不滿地一會兒看看雲琛抱著她腰部的手，一會兒吃一個蜜果，還沒到一半的路程就把手裡的東西全部吃完了。

到了紫微，前來迎接的穆小樓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雲琛拉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走在前面，而卓無衣一臉憤恨地跟在後面。他咳嗽了兩聲忍住笑意：「師尊，這是？」

「她叫祁蘇，從今天起就歸在紫微門下了。」雲琛說道，「我在路上已經探查過她，資質不錯，如果你有意收徒，不如收了她。」

穆小樓翻了個白眼：「我自由自在慣了，師尊你這不是笑話我嗎？我看，不如問問其他幾位師弟師妹……」

雲琛察覺到他話中之意，微一挑眉：「……新年已過，怎麼他們還沒走？」

「是。」穆小樓拉過祁蘇，又看了一眼神遊天外的卓無衣，「……師伯已經知道此事，帶人先去救援了。餘下一代弟子均在此，等師尊回來。」

這下連卓無衣的注意力都被拉了過來：一代弟子人數很少，但全部都不容小覷。他們登仙已久，修為最高的是排行第三的蘇別離，其餘人長年在外遊歷，他也沒見過。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居然讓一代弟子齊聚在此？

「你先去上陽殿。」雲琛神情冷寂，「我隨後就到。」

「是。」穆小樓轉身而去。

「無衣。」

目送穆小樓走遠，雲琛這才轉身面對著卓無衣：「你當真沒想過姜九所說的話？」

卓無衣的思緒仍然停留在穆小樓所帶來的消息中——那麼多一代弟子！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他根本沒反應過來雲琛在說什麼：「他說了什麼？」

「無衣！」

「是！」卓無衣連忙回過神來，「我……我為什麼要想？」

雲琛皺起眉：「無衣……」

「師父。」卓無衣目光炯炯，神情堅定，「就算真如姜九所說，我就是那個失蹤了的大皇子，我也絕不會回上樑做什麼殿下，給我皇位我都不會要。在紫微，有師父，有饅頭——」他指了指不知何時落在肩頭上的鳥，「——有穆師兄，有池師兄、白師姐他們……而皇宮，什麼都沒有。」他見雲琛還要開口，又說道：「師父，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的身世，至少知道一部分，不然你不會知道我的生辰，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那對我也不重要。」卓無衣指了指心口，笑道：「我父母去世得早，我也沒有什麼朋友，只有在被師父救走後，我才算是真正活著。我的命是師父給的，身世……根本就無關緊要。我不會離開紫微，更不會因為一個皇位就離開紫微。師父……和紫微，在我心裡比皇位重要千倍萬倍。這裡就是我的家，就算我死去……」

「好了。」雲琛微微蹙眉打斷了他，「這種話不能隨便說。」說完他似乎覺得自己過於嚴厲，又放緩了語氣：「有我在，你不會死的，無衣。」

卓無衣一直以為這句話只是一個安慰或是隨口一說，他不知道的是這是紫微星君雲琛早在很久之前就許下的一個承諾。而這個承諾，之後以一種決絕而意想不到的方式實現了。卓無衣不知道，若是自己當時多想一步，會不會事情的結局就會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