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有木兮
小說: 紅鸞劫 作者:竹敲秋韵 字數:2458 更新時間:2019-09-22 03:42:50
「簿官!」月千載連忙起身,再次抱拳懇求道,「還望簿官通融通融。」
淼兮回過頭,看著面前的人因著急而略微泛紅的雙頰,眼波一顫,卻是再也移不開雙眼。
月千載見此便知事情有轉機,於是說道:「只要簿官肯告知千載朱子鈺生前之事,千載必定會好生謝簿官的。」
「哦。」淼兮轉過身子,眼神依舊黏在月千載身上問道,「不知月老打算想如何謝?」
不等月千載開口,淼兮自顧自的說道:「雖說月老不是水族之人,但月老您身前一二事,在下也是略有耳聞的。」
月千載心底不禁升起了防備之意!也就是說他曉得自己和天上那人的事兒?
「你……」月千載想要開口說什麼,結果又被淼兮打斷:「如今六界盛傳您和西海龍王……」
「你該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兒!」月千載皺著眉打斷道。
「是。」淼兮道,接著他上前幾步至月千載面前,細細的打量著面前的人,他甚至能夠聞到月千載身上特有的冷香。
那不是花香果香,亦不是什麼脂粉香料的香,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香味兒。
不濃烈,卻醉人。
淼兮想著,估計是這人常年飲酒因而才身上浸了這香,香的這般醉人……
二人的距離越隔越近,月千載有些不適,於是退了兩步,緊蹙這眉一臉疑惑的盯著淼兮:「簿官?」
淼兮這才回過神來,知自己孟浪了,於是沖著月千載拱手行禮道:「在下冒犯了。」
「無妨。」月千載皺著眉,心情顯然不好。這簿官方才的舉動雖算不上輕浮,卻也讓他分外不滿!
既然對方沒有要幫這個忙的意思,那麼他也沒必要在此耗下去了,於是口氣略帶不善道:「既然簿官有隱情,那麼在下就不叨擾了。告辭!」
說著,月千載便轉身,正當他準備拂袖而去之時,只聽身後的淼兮無悲無喜的說道:「明兒在下會派人將朱子鈺的生平送去天界姻緣閣,還請月老笑納。」
月千載頓了頓,握了握拳頭沒吭聲,最後提氣騰雲而去!
姻緣閣外守門的兩個小童子遠遠兒的見一人一襲紅衣騰雲而來,便知是月老回來了,慌忙的開了門。
月千載雖說心情不佳,卻也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個小荷包給他們一人一個,然後進門去了。
兩個仙童子接過荷包,打開一瞧。原來是土豆糖!兩人開心的坐在門檻兒上,數著落花吃糖,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月老今日心情欠佳。
月千載噔噔噔的爬上了姻緣閣的那第八層,然後「碰——」的一聲將門摔上了。
獨自坐在那張紅樛木桌前氣悶!這簿官兒!真真是膽大包天!自己乃天界月老!他的舉止怎敢這般輕浮?!
不過,月老又怎麼樣呢?自己曾經依舊是個「一點朱紅萬人嘗」的風月之人罷了!想想從前那煙花巷裡的姑娘、小伙兒們,哪怕從了良不依舊被人指著脊樑骨罵嗎?
不從良還好,從了良那罵得才叫一個難聽!
這般想著,月千載心中又徒然升起一股悲戚。
是啊。哪怕自己從了良,成了仙,在那人眼中依舊是腌臢不堪的……
月千載嗤笑一聲,誰在意呢?自己現如今位列上仙,整個六界之人都是必須得敬自己三分的!誰在乎他們背地裡怎麼議論,只要不被自己聽見就罷了……
「扣扣扣」外頭傳來了敲門聲,不用想,定是紅娘。
月千載此刻心裡煩亂得很,也不想見她,只答了聲:「我歇下了。」
紅娘在門口聽了,嘆了口氣道:「老君……派人來請您去兜率宮。」
「啪啦——」只聽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緊接著一片寂靜。
紅娘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裡頭的人回話,便知曉屁意,卻依舊只能嘆氣:「那我便去回話了……」
話音未落,只見面前的門「砰——」的一聲開了,月千載眼眶泛紅,站在門口。
「月……月老?」
「既然叫我去,那我便去就是了。」月千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倒要看看,這人葫蘆里買的究竟是什麼藥!
說罷,便騰雲而去!
自那日敖舒在斷橋上收了一個荷包,便對此處興味兒更勝!逗留了十日也不肯離開。每每,還要到那斷橋上走上幾回,只想著能否再次遇見那撐傘的紅衣公子。
這日,敖舒又去了那斷橋上走了兩回,依舊不見那人的人影兒,只得興緻缺缺的到西湖上的一艘畫舫上喝酒、聽曲兒。
跟著他的小龜奴見了,心下有些急。這都這麼些日子了,殿下依舊沒有要回西海的意思,屆時龍王曉得了,又得罵自己成日家的帶著太子亂跑了!
他思來想去,便曉得這事兒是出在那日殿下碰見的撐傘的紅衣公子哥兒身上,於是乘著敖舒喝酒聽曲兒時便說道:「殿下若想找那位公子,將那荷包那出來施個小法兒不就成了?何苦日日來這斷橋?」
敖舒正半躺在雅間兒的軟塌上,邊兒喝酒,一邊兒朝著自己嘴裡扔土豆米。聞言他斜斜的睨了他一眼。這一眼,瞧得那小龜奴縮了縮脖子,殿下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來著?
台上珠簾後的女子還在掐著嗓子唱著曲兒,台下客人們喝酒鬧哄哄的一片!過了會兒,敖舒才坐起身,他拾起一粒土豆米擲在了那小龜奴的腦門兒上!
只見那小龜奴捂著額頭,哎呦一聲,看上去是委屈極了的模樣!
敖舒一臉嫌棄道:「瞧你這樣兒!我能不曉得施個小法兒就能將他找出來?用得著你來提醒?」
「那殿下您為何……」小龜奴撇了撇嘴,「那您還日日朝著斷橋跑作甚?您也不怕累著!當初您追求珍姬時都不曾如此……」
珍姬是敖舒姬妾中目前最受寵的,是一個珍珠貝的化身,人形也是如那珍珠般潔白如雪,素來又貝族第一美人兒之稱!
五百年前敖舒為了追求她,連續三四去她府上為她唱曲兒,最終抱的美人歸。現如今雖說五百年過去了,但這珍姬依舊是敖舒姬妾中最受寵、地位最高的一個!
不過……這趟回去恐怕就不一定咯!小龜奴心裡暗自緋腹。
敖舒瞧著他那不開竅的模樣,於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怪道是你修鍊兩千年都只得化作這麼一副十二三歲的模樣!真真是不開竅!什麼時候我得在你的那龜殼兒上開個洞才好!」
聞言,那小龜奴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見此敖舒也是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道:「這感情的事兒啊,它很玄妙!不是有句老話常說『天若有情天亦老』嗎?你看這天老了嗎?所以天是無情的,你也不老你也是不懂這感情之事的!有些時候,就是想讓它自然而然的發生,就是想……」
說著說著,敖舒停下了。只聽珠簾後已換了個人唱曲子,是位少年郎。
敖舒和那小龜奴都愣住了,原本一片哄鬧的台下,也是一片寂靜!
原因無他,只因這歌聲唯有「崑山玉碎」、「芙蓉泣露」二字可堪比擬。
只聽他唱的是首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