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山有木兮
小說: 紅鸞劫 作者:竹敲秋韵 字數:2486 更新時間:2019-09-22 03:42:50
西湖之上,一艘艘畫舫立在湖中央。船上鶯歌燕舞、絲竹繞樑。
一身著龍紋錦衣、頭戴嵌寶金冠的俊俏公子從一艘畫舫二樓廂房的雕花窗內探出了頭,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滿眼興味兒的看著岸邊兒的一切——這人兒正是敖舒。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西湖風光果真是名不虛傳。只是……他朝著斷橋方向望去,腦海里浮現出那一抹紅色的影子。
那般艷麗的紅,通常只在大婚、大喜之日才用,難得見人能夠壓得住那大紅常服呀……
也不知是那族的小娃娃這般頑皮,水氣都還不會藏便急著跑上岸來玩兒,這要是被哪方道人收去了可如何是好?
「扣扣扣!」門響三聲。
一旁的小侍問道:「何人?」
只聽一個彷彿剛從廉價的胭脂里擰出的聲音,樂呵呵的說道:「是我。公子,人兒我給您帶來了!」
一聽人兒帶來了,敖舒又重新坐會了那鋪了大紅撒花椅搭的紅木椅子上,順手端起案前的茶,掀開茶蓋兒來吹了吹,也不喝,只道:「進來吧。」
「哎!」得了許可,那媽媽連忙推門而入。她雙手搭在肚子前,手裡興奮的攪著手帕,一張鋪滿白粉的臉笑盈盈的,那如同抹了豬油似得紅膩的唇裂開來,露出一口還算白的牙。
敖舒掀開眼皮瞅了她一眼,問道:「人呢?」
「給公子您帶來了!」說著那媽媽沖著門外招了招手,只見兩個小倌兒抬了一個巨大的青布袋子進來。
那袋子像一個正欲破繭成蝶的蛹,看得出裡面的東西正在不停的掙扎著,試圖掙脫外面的這層束縛,於此同時還不停傳來「唔唔」的聲音。
毫無疑問,人肯定就在這巨大的青布袋子里了。
見此,敖舒緊蹙眉頭,略帶惱怒的看向那個滿臉白粉的媽媽。
「我去!」那小侍壓低聲音罵道,「讓你們帶來你們就是這麼帶來的?!」
「這……」那媽媽見兩人臉色不太好,因生怕得罪了他二人,忙解釋道,「這……主要是這子鈺公子性子倔,好說歹說也說不聽,所以奴家才……」
不等這媽媽說完,敖舒就對站在一旁的他的小侍赤甲使了個眼色。
赤甲會意,他們家殿下又要來那招了。他用手抹了一把臉。罷了!哪怕再丟人又如何,只要是殿下的吩咐,刀山火海也得闖,何況僅僅只是丟個人呢?
思及此處,赤甲立馬竄上前去,一腳將那媽媽踹倒在地,在那媽媽一行人還未來的及反應之時,對著那兩個抬布袋的小夥計又踢走打!
一邊打還一邊罵道:「一幫黑了心沒種的!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下作事兒來……」
那媽媽一行人直接懵了!這是唱得哪一出呀?被赤甲揍得滿地打滾,卻是不敢還手,一邊哎呦哎呦的躲避,一邊問道:「不是……這位相公……這人兒……」
「閉嘴!!」赤甲又一腳踹在那媽媽身上,「你們做出這般下三濫的事兒!還好意思宣之於口?!當心小爺我撕了你的嘴!」
「公子別怕,我……」這時,敖舒早已將那青布袋子抱在了懷裡,解開了戴口封繩,褪下了那青布袋,看清楚了裡面人的樣子。
只見,面前的男子生得冰肌玉骨、面似桃花,因方才的掙扎,身上的那一襲紅袍有些散亂,頭上簪冠已落、幾縷青絲垂於頰邊,讓這張本就傾城的臉平添幾分韻味,額前的薄汗浸得那顆硃砂痣更加殷紅奪目。
這人他是見過的。沒錯,就在幾日前,他們曾在斷橋相遇……
「如何是你?」敖舒一臉不可思議,心裡第一次覺得緣分這東西原是如此的微妙。
見是敖舒,朱子鈺也愣了。如何是這人?
赤甲停下了動作,那媽媽和兩個夥計灰撲撲的趴在地上。
赤甲嘴角抽了抽,心裡暗自想著: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時間,屋內安靜得針落之聲可聞。幾人大眼兒瞪小眼兒的看了對方半晌。最後還是那媽媽開了口:「這位公子同子鈺公子認識?」
赤甲立馬回了神,又給了那媽媽一腳,罵道:「居然敢如此對待我家公子的故友!你們這次真是在太歲頭上動了土了!」
說著,連打帶踢的將幾人趕出了房間,末了還衝著那媽媽和那兩個夥計的背影喊道:「這次就罷!下次如若再敢做如此逼良為娼的黑心之事,我家公子可就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你們了!」
「唔唔唔……」朱子鈺沖著敖舒搖了搖頭,示意他趕緊幫自己鬆綁。
敖舒這才回過神兒來,將塞在他嘴裡的帕子扯了出來,卻沒有解開他手上和腳上的繩子,只關切的問道:「無事吧?可曾傷著?」
堵住嘴的東西沒了,朱子鈺長舒了一口氣,咳嗽了兩聲、動了動有些酸痛的嘴,本想沖著敖舒行一個抱拳禮,奈何手上的桎梏還未解開,只得笑笑說道:「多謝公子搭救!斷橋一別,不料能再次相見,而且居然還是這種情況。唉!在下如此狼狽,實在是失禮。」
「公子和我家公子真是有緣分呢!」赤甲笑著說道,「虧得遇到了我家公子,否則不曉得他們會對做出何等事來。」
「能做出何等事?這種煙花之地,不過就是要我賣這幅皮相罷了,不至於吃了我的肉」
朱子鈺嘆了口氣,心裡想著:族長曾不止一次對他們說過。他們鮫人一族上了岸,就跟那唐僧差不多。有人趕著要這身子上的肉、有人趕著要這身子。幼時,聽得時候他還不以為意。這幾年上岸上得頻繁,他總算是體會到了。
本來,什麼腌臢的手段他沒見過?誰知今日險些在這陰溝里翻了船。還真是多虧了這公子,否則這身子,可真是污了!
若只是污了身子,他也不甚在意。關鍵是折壽呀!折壽呀!但凡與非本族人結合的鮫人,就沒有能夠在結合後活過三年的!
話說,明知這是件要命的事兒,為何還是有那麼多鮫人趕著不要這命呢?對此朱子鈺分外不解。
不過總得謝謝這位公子才是,朱子鈺笑著:「若不是公子,我這清白就算是沒了!公子之恩,子鈺無以為報。」
「子鈺?原來公子叫子鈺?」敖舒眼睛一亮。
「在下姓朱名子鈺,表字華之。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說著,朱子鈺不自在的動了動被捆住的手腳,「話說……公子能給我松鬆綁嗎?」
敖舒只盯著他的臉看,無甚反應。
倒是赤甲連忙上前給他解開手腳的束縛。
繩子解開後,朱子鈺動了動手腳,看著面前似乎已經痴了的敖舒,轉頭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赤甲。
赤甲尷尬的笑了笑,心裡卻是無奈至極!殿下!殿下您這是怎麼了?方才已經夠丟人了,您還不嫌嗎?這子鈺公子縱有姿色您不是沒見過呀!
且不說這種姿色的人兒龍宮不少,不足為奇。就說你們之前就已有一面之緣,您也挺正常的呀!怎麼現在痴了?您矜持點兒行嗎?!
朱子鈺感到摟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他伸手抵住敖舒的胸口,只覺得十分尷尬:「咳……公子您……」
這時,敖舒開口了,只見他神色恍惚,痴痴的盯著朱子鈺道:「既然本殿下救了你,那你以身相許可好?」
哈?!
朱子鈺和赤甲同時驚掉了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