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晏之一身杏色對襟內長衫，衣襟袖口上皆是綉了靈動展翅的鶯鳥，暈染了淺淡的祥雲。中衫蓋在腿上，背上堪堪披了一件狐皮大氅，頸處胸前的幾個盤扣未系，衣襟有些外敞，肌膚白皙，能看見露出的一小片胸骨。

他一手撐在一側的案台上，另一手攏著衣袖輕柔的附在腹頂。

隨著月份的變化肚子大了，但戚晏之卻比懷孕之前更瘦了。從前帝王的手腕上總會帶個鐲子或手釧，如今卻是空空如也，因為手腕變瘦而戴不得那樣寬圓的物件了。

如今宮中已經皆知帝王有孕的事情，戚晏之也再沒有束腹，肚腹上雖然還有不少的妊娠紋，卻已經恢復了很多，變得圓潤白皙了起來。

程昭瞧著那碩大的肚子，本想上前摸上一番，但看著他睡著，面相疲憊，程昭便沒有打擾，尋了身旁的一張椅子坐下，靜靜的等著戚晏之醒來。

不肖一會兒的功夫，許是戚晏之有所發覺，竟是帶了點疑惑和迷茫的睜開了眸子。

他看見程昭坐在一旁看著自己，先是一愣，卻也沒有躲開視線，而是就這般直勾勾的相互對視著，彷彿要這樣看上幾生幾世。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還是程昭先拋出了話題，瞬間移開了目光，端起了剛剛送上來的茶盞輕抿，朝那端茶的奴俾笑了笑:「這茶到的真是時候，我剛好口渴。」

戚晏之看著那盞茶水，眼眸暗了暗，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一旁羞得臉紅氣喘的奴俾，便開始與程昭談論夢生珠和黑衣人的事情。

繞是帝王神色再不著痕跡，卻被從小照顧他的春旭看了個徹底。

程昭走後，戚晏之便看了春旭一眼，道:「茶涼了，再命人端一盞上來罷。」

因著戚晏之有孕，他的茶盞里是暖身的紅糖姜水。藝清畢恭畢敬的將茶盞擱置在了帝王手邊的案上，便打算退下。

便聽砰的一聲，茶盞碎裂，春旭看了帝王一眼，對著宮俾斥道:「不長眼色的東西，陛下有孕不宜飲茶，你竟還敢將它端上來，你可知罪！」

藝清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解釋道:「奴俾不敢，陛下的茶盞中是紅糖姜水，奴俾怎……」

「放肆！陛下面前竟敢頂嘴。御前侍衛還不將他拖到刈刑司去！」

最近宮中很不尋常，在帝王身邊服侍的奴俾極其容易受到責罰。比如幾個華清池的奴俾，被戒尺拍廢了雙手，還有御茶房的奴俾，因送錯了茶水便被罰了掌嘴，也不知刈刑司的人是怎麼掌的嘴，整張臉被打毀了，牙齒外露，說不得話吃不得飯，只能每日喝一點湯水續命，不肖何時丟了亂葬崗了。

於是氣氛愈發壓抑，整個皇宮的奴俾都生怕哪點做的不好，惹陛下不快，丟了性命。

程昭也覺察出了最近幾日的不同，下人之間基本不嚼舌根了，每個人都規規矩矩，儼然是一幅幅驚弓之鳥的模樣。不禁好奇的對戚晏之說了一句:「你這宮裡奴俾們瑟縮的樣子，倒是比我那兒的，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