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菀蹲在爺爺的身邊，她抱著膝蓋，安安靜靜地蹲在那裡，她的姐姐正在和其他同年齡的孩子聊著天，聊著她們那個年紀里的話題，比如學校，比如男生，比如成績……

丁少菀偷偷地將手放在了爺爺的肩膀上，那上面涼涼的，像極了剛剛從雪櫃里拿出來的凍肉。

叔叔接待完客人，便走到她的身邊，伸手輕輕地撩開了蓋在爺爺面容上的白布，他說:「你要不要摸一下？」

「嗯？」丁少菀疑惑地看著自家叔叔，「為什麼要摸一下？」

「看一下是不是還活著啊。」

丁少菀凝視著自己有些不太正經的叔叔，過了一會疑遲地伸出了手，學著電視劇里的那樣，將手指靠近爺爺的鼻孔下面，可惜，那裡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怎麼樣？」叔叔突然間開口，把她嚇了一跳，手指擦過爺爺冰涼的唇瓣，冷意令她莫名的瑟縮了一下。

「沒感覺啊。」

說話的間隙從門口走進一條黃狗，叔叔見狀站了起來，拿起旁邊的掃帚，嘴裡呦呵著將那狗趕了出去，回來時他對著丁少菀說，「你保護好爺爺啊，不能讓狗狗咬他。」

「會疼麼？」丁少菀沉默了一會問道。

「應該會吧。」叔叔慎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起身又去招呼剛剛過來的人，那些人西裝革履的，也不知是什麼來頭，就算是過年時也沒有見過。

叔叔正和他們交談著，完全沒有時間去顧及其他的東西，她就安安靜靜的陪在自己的爺爺身邊，就像以前住在這裡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滿天星子之下，藤椅上坐著她的爺爺，而丁少菀就坐在爺爺的懷裡，小黑蜷縮在她的懷裡。爺爺打著蒲扇，她看著星星，滿天的星星就如同梵高的那幅星空。

「爺爺，怎麼看不到北極星啊？」她盯著天空看了好久，最後看到脖子酸痛才低下頭來。

「天上的星星太多了嘛，你仔細找找看。」爺爺半閉著眼睛，愜意的很。

「唔。」丁少菀找了很久，直到爺爺已經睡著，她仍舊沒有找到，奶奶從廚房端來一盆熱水，放在屋檐下的板凳前面，橘黃色的燈盞打在水面上，彷彿天上的那輪清冷的明月。

「丁少菀，丁少菀！」堂哥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將她從回憶里生拽出來，她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坐在了地上，於是趕忙從地上起來，拍去身上的灰塵。

「聽說田埂邊有棵桑梓樹，我們決定去摘桑梓，你要不要去？」堂哥幫她把頭上已經歪掉了的白色的頭巾擺正，隨後問道。

「去！」丁少菀猶豫了會，跟小雞似的點著頭，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將叔叔布置的任務拋去了腦後，她現在滿心滿腦的都是桑梓樹上紫色的果實，以及廣袤的麥田。

堂哥跑在她的前面，她帶著小黑跟在後面，姐姐和那個她不認識的女孩在最後，慢悠悠地走著，羊腸般的小巷子里，貓咪慵懶的躺在屋檐下，幾隻小雞在吃著散落在地上的稻穀，還有和小黑一般大的狗，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尾巴還一甩一甩的。

正是上學的時候，一路上沒見著同齡的夥伴，到是碰到了趕著老牛和小牛的老人，他們從丁少菀幾個人身邊走過，慢慢悠悠，從容不迫，相反的，丁少菀他們身子緊貼著牆壁，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