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他還沒有和妹妹分開睡，兩人還是在一間房間里，上鋪是妹妹的，下鋪是他的。妹妹總說，他要保護她，因為他是哥哥，可有時候，盧亞星也會想，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為什麼要如此呢？

等到大一些，他去問了父母，父母說：「因為亞星要比妹妹早出來一分鐘啊，所以亞星是哥哥啊。」

夏天的時候，雷雨總是不期而至，有時響起來，還真是挺嚇人的，就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怪物，貼在窗口咆哮著，隨時可能撲上來，將他們撕咬成碎片。

那天盧亞星記得，是爺爺住院的時候，大半夜的叔叔他們打來電話，父母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家，盧亞星是被關門的聲音給驚醒的，醒來時，外面正好下著雨，雨下的很大，他睡不著了，就趴在床上望著窗戶。

雨水打在窗戶上，蜿蜒出一條條水流，盧亞星哼著母親常常放的兒歌。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突然想起了驚雷，將他的兒歌打斷，也嚇得他一個哆嗦，動也不敢動，睡在上鋪的妹妹也醒了，一咕嚕爬起來抱著被子就往下爬，鑽進他的被子里，兩個人貼在一起，好像也就有了勇氣。

「哥，你唱歌吧。」小小的她用手輕輕的勾住盧亞星的小拇指，「我怕。」

於是盧亞星就繼續哼了起來，哼起來母親常放的兒歌，那首法語的兒歌，語調輕柔，溫柔的就像母親在身邊一樣。盧亞星唱著唱著，外面又響起了雷聲，緊接著妹妹也跟著一起哼了起來。

也不知道怎麼睡著的，醒來時，已經天亮了，父母也都回到了家。

等到再大一些，她已經不叫自己哥哥，反而連名帶姓的叫的歡快，有時放學，還會和朋友打趣，說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又教她寫作業，還長的如此帥氣。

「盧亞星，我班上有幾個女孩子賊喜歡你。」又一次放學，蔣重山請假沒來，就盧亞星和他妹妹兩個人，盧亞星騎著腳踏車，他妹妹就坐在後座上，背著自己的書包，手裡還抱著盧亞星的。

「我都給你打發了。」夕陽恰好落下，落了滿身餘暉。

「長的又丑，還笨的要死，才不能做你女朋友呢。」

「誒，盧雅萱，」盧亞星騎著車，此時正在上坡，於是他說：「你該減肥了。」

「你說什麼？」坐在後座上的人，用手去揪前面人的頭髮，發現那頭髮太短，怎麼也揪不到之後，又改用手去扯前面人的耳朵，勁用的挺大的，腳踏車都開始歪歪扭扭了起來。

「誒，要摔跤了。」盧亞星喊道。

「說，我胖不胖！」後座上的盧雅萱得意的問。

「你不胖。」盧亞星說，說完這話，那扯著耳朵的手就鬆了，他聽見後座上的人滿意的輕哼，於是他嘴角輕扯，說：「你那是寬。」

有手捏住他的腰部，用力一擰，疼的他鬆開了手，腳踏車歪歪扭扭的往旁邊傾斜，兩個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幸而這路上沒車。他們就坐在地上，相視而笑了起來。

「怎麼樣？」蔣重山拿著一面鏡子站在盧亞星的面前，將他忽然噴湧出的回憶打斷，盧亞星眯著，仰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又順著那雙略微期待的眼神，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已經剪去多餘髮絲的人，彷彿又回到了十六七歲的時候。

儘管現在看起來比那時要成熟許多。

「挺好的。」盧亞星點了點頭，他站起來，將身上圍著的浴巾摘去，他側頭看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那裡也剪去了些許的頭髮，剪得還不錯。

「你可以去開個髮廊了。」盧亞星說，「做那裡面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