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江子塵的雙眼中依舊是只能看見慕離一個人。

「是麼。」慕離一笑，如果他知道自己趁他睡著的時候都做過些什麼——偷看，偷親，偷裝人家娘親——可能早就跳起來了。

他撈起水中快要沉下去的巾帕，在江子塵肩頭擦拭，隨口問道：「你昨夜究竟去哪兒了？怎麼會跟江太醫一道回來的？」

江子塵只是依舊彎著眼眸看他，「不知道啊……不記得了。」

「怎麼出去的也不知道麼？」

「走出去的啊……」

「走出去，然後呢？」

「然後我看見……一個……」

慕離手裡一頓，果然是有人帶他出去的，接著問：「一個什麼？」

江子塵皺著眉，似乎這般思索讓他的腦仁很痛，連嘴唇都抿了起來。

他聚精會神地想著，本能地回答眼前人的問題，最後斷斷續續吐出一句話：「一個人……很胖……要死不死的……沒你好看……」

慕離放棄了，大概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瓶藥，大概就是為了讓他變成這樣神志不清，記憶混亂，可是他變成這樣，還能做成什麼事？

他的一舉一動都飽含他多年的習慣，他的本能，如果說他即便是不能思考了，也還能被利用來做的事，那該是江子塵閉著眼睛都會，用腳都能做的，這樣才不會搞砸。

他幫人徹底將衣衫給系好，才終於鬆了口氣，可以放鬆下來。

他叫人來將水給收好，多了個心眼，叫住了那兩個搬木桶的下人。

那兩個下人就是上回說江子塵壞話被慕離捉住的，此刻又被這個閻王爺的男人大閻王爺捉住，他們立馬一顫，低著頭：「公子。」

「叫姑爺。」慕離一邊給江子塵擦著濕發一邊問，「以前二少爺有沒有這樣失蹤一晚上過？」

那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

慕離側目抬眸，兩道刀劍一般的視線緩緩掃過，逼得那兩個人又是一顫，忙道：「真的不知道，我們……我們夜裡都沒有人值夜……」

慕離這才想起來，入了夜江子塵屋外是沒有人伺候的。

這是巧合，還是就是有人安排？

他現在看什麼對江子塵不利的事都像是陰謀，這樣的思路其實也不是很好，可他心神紛亂，只知道現在江子塵又被他爹給下了枷鎖，被鎖在這個院子里，他承認了自己要害人，害了柳笑笑，所有人都聽見了，即便是叫了官府，沖著這是江家的私事，沖著他那岳丈是皇帝的偏寵，沖著所有人的耳聞目睹和偏聽偏信，這件事，應該再也沒有反轉的餘地了。

簡直不知道從何下手。

「你為什麼要承認呢？」他低下頭，親了親那被溫水泡過之後有些泛紅的耳根，「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會做的，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他繼續吻著，卻沒有看見身前的人有什麼動靜，再低頭去看，江子塵已經睡著了。他沉靜地合著眼，往後靠在慕離的胸膛上，似乎這樣他的頭才不會痛。

「門主，有事稟告。」葉一在窗外出聲。

「什麼事，沒看見我夫人睡著了麼。」

「看見了。」葉一麻木道，這些天看下來，知道門主大概命不久矣，回去就要被師祖扒皮抽筋，「泉江的副手說出事了，問門主什麼時候成完親，請門主趕緊去主事。」

「又做什麼出事了。」慕離頭痛，這裡事情沒有完那邊又衝上來，「就是這樣才不能輕易招收弟子，一個個的就會闖禍。」

「好像又是嵐花幫的，在我們纏綿雲雨閣大鬧了一場，把裡面的女弟子都給趕走了。」葉一補充道，「說是端正風氣，聽說還是用擀麵杖和大鐵鍋打走的，所以東西也沒有到手。」

「花微嵐親自帶人鬧事？」

「不錯。」

「那咱們的人呢。」

葉一說到這兒笑了，「被扭送到咱們在當地專收女子的書塾里去了，吃好喝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