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聲鼎沸，花燈如晝。

一棵五顏六色的許願樹跟前，站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女娃，圓圓的臉蛋，頭上綁著兩個小髻，手裡拿著兩串冰糖葫蘆，正眼神不善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男子長得極好看，正巧笑如花，對小姑娘輕聲細語道：「你有兩個冰糖葫蘆，能不能，分給我一個？」

女娃不語，依舊是冷眼瞪他，順便將冰糖葫蘆藏到身後去。

看她如此決然，男子皺起眉頭，輕哼一聲，甩袖離去。

「......」

片刻之後，依舊是這許願樹前，方才那男子扛著一竹竿的冰糖葫蘆，走到女娃跟前去，從竹籤上抽下一串出來，在女娃眼前晃了晃，面帶笑意：「小妹妹，還吃嗎？」

這女娃已經吃了一串，正在吃另一串，剛剛啃了一個，抽空抬眼看他們，輕易便被一大束冰糖葫蘆吸引住了。

女娃佯裝低頭，但水汪汪的大眼睛卻沒有離開過他手中的冰糖葫蘆。似乎是想到自己方才並沒有給他，所以有些愧疚，不過小孩子畢竟計較不了太多，以為這人和自己的小玩伴一樣，前腳吵架，後腳立即又和好了，她這樣想著，露出笑意，眨了眨眼睛，終於伸出手來......

不過他還沒有夠到，男子又收回了手，站起身來，臉上笑意漸收，反而對著她冷哼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身後果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哭聲。

看施應憐背影瀟灑，白月揉了揉額頭。

「等一下。」

白月叫住他。

「做什麼？」施應憐挑著眉，似乎還帶著些方才的生氣。

白月無奈地看他一眼，從他的竹籤上抽出一串冰糖葫蘆來，轉身回去，遞給了小女娃。

長街人來人往，女娃終於停了哭泣。

白月再回去，卻見施應憐的臉色似笑非笑，不知何意。

白月有些心虛：「她，她還是個孩子，你何必和她計較？」

「好啊。」

施應憐似乎是咬了咬牙，隨即將手中的竹竿一起扔給他：「那你就都給她好了。」

「等等。」

白月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生氣，在人群中穿來梭去遲遲趕不上他，最後只能施展輕功，這才落到他跟前去。

施應憐淡淡看他一眼。

「滾。」

「......」

他的「滾」字並不是什麼大呼小叫的滾，也不是厭煩透頂讓人滾開，他說話本就不怎麼用力，就算是讓人滾，也只是心情不好時，淡淡開口，說個滾字。雲淡風輕。

眼前已經是一座白石橋，橋上行人如織，白月走到他跟前攔住他，好聲好氣道：「不過是，是一串糖葫蘆而已，何至於如此生氣？」

施應憐淡淡抬眼，竟然頗有些無奈，他道：「你知不知道，這是我的東西，就算給也是我給，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

四目相對，施應憐突然冷笑一聲，嘆了口氣：「算了，大多數人都是這般，這明明是我的東西，給她是因為我心善，不給她也是應該，可是他們，他們動了我的東西，還拐回頭來怪我小氣。」

「對不起......」白月算是明白了他心中曲折，他弱弱道：「那，要不我再去要回來？」

「你......」

施應憐又是輕哼一聲，咬了咬牙，甩袖離去。

——

宮羽閣。

泗水城臨近西南邊境，建安與外域人的買賣多數都在此地進行，吸引了不少往來的商賈，相較於周圍城池，便也漸顯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