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閣是泗水城最大的青樓，樓中花魁——阮城姑娘的名頭比京中名妓花飛飛還要響亮幾分，是建安如今名聲最盛的歌妓。

如今明月當空，宮羽閣正是紅火時候。

白月剛站住腳，肩上扛著的冰糖葫蘆就被姑娘們一搶而空，施應憐在一側摟著胳膊，絲毫沒有好臉色，不知道他為何要帶自己來此處。

阮城姑娘向來是不輕易出來的，如今也親自將他們帶到了雅間，又回去取了白月的扇子來。

「白公子當日落下的白月扇，宮羽閣一直留到今日。」阮城姑娘不是江南女子那般小巧秀美，美則美矣，但是落落大方，有幾分豪氣在。

當然了，施應憐並不怎麼在意，他只是如今才知道，原來竟還有這樣一段風流趣事在。原來白月早年曾經逃命到過此處，當時得阮城姑娘相救才得以脫身，前兩日又來過此處......說起來是一段不錯的風流往事，不過，關他何事？

施應憐輕哼一聲，如今也只有白月手中的扇子才能讓他有點興趣。

他正想著，已經有人將扇子遞到了他跟前。

「做什麼？」施應憐有些狐疑。

「惹你不高興，給你賠罪。」白月嘆了口氣。

施應憐猶豫片刻，這才接下扇子，細細打量。

而白月則給阮城使了眼色，阮城立即明了，上前道：「敢問公子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曲子？正好今日是我宮羽閣開設百年之日，阮城不才，可為二位公子彈奏一曲。」

「彈奏？」施應憐把玩著手中的扇子，挑了挑眉：「給我彈奏可以，但不可以給他聽。」

他用扇子指了指白月：「這個人今日讓我十分生氣，我不想給他聽。」

阮城看了看白月，面色為難。

白月也是無奈，但脾氣十分好，搖了搖頭，自己先行出去。竟真留下他們二人。

施應憐覺得有些詫異，他翻看了手中的扇子，的確是尋常扇子，比之平常扇子，上頭也就多一個「明月出天山」的圖，實在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用它來當兵刃的。

「那，公子可有愛聽的曲子？」阮城自己擇了位置坐下，珠簾幕翠之後，正好是一處彈琴的地方。

「沒有。」施應憐在床榻上終於尋了個位置，道：「那你就彈最拿手的好了。」

阮城點頭應是。

阮城的琴藝堪稱一絕，她指尖一動，整個宮羽閣都沉靜下來。多的是人放下了手中杯盞，鬆開了懷中美人，趁著清風與明月，偷偷聽取樓上的琴音。

方才還十分喧嘩的地方，突然就變得靜寂，除了琴音再無其他。施應憐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後來覺得這琴聲的確蠻好聽，便也消停片刻，靠著軟榻好好琢磨起來，如此才體會得其中樂趣。

可惜一曲很快彈盡，方才靜寂的人突然又喧嘩起來，這次似乎比方才還要吵鬧。方才如此舒適的人哪裡受得了這委屈，皺著眉頭，問阮城道：「你，可不可以，再彈一曲？」

阮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抬頭看了看那絕美的男子，知道是白公子的人，不好拒絕，只好又彈奏起來。

如此一來，第三首曲盡，到第四首的時候，宮羽閣鬧騰不已，白月也推門而入，想看看這人究竟在做什麼。

方才阮城只是想為他們二人隨手彈一曲，手上便沒有什麼防護，可如今，三曲盡，她的手已經有些顫抖，十指指尖在琴弦上留下不少血跡。

白月開門，立即有宮羽閣的姑娘們來接阮城，將人好生扶了出去。白月自然也看到了，一進門便一言不發。

施應憐看著白月有些詫異：「不是不讓你聽麼？」

白月方才似乎是喝了酒，如今身上沾著淡淡的梅花香氣，眼睛也不似方才清澈，多了些水汽。

他進門，見那人絲毫沒有愧疚之意，上前奪走那人手中的扇子，道：「施應憐你可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

一上來就責怪自己……施應憐覺得好笑：「怎麼？如今你就是憐香惜玉了？」

見他還不知悔改，白月上前想拉他出去，可施應憐又怎會讓他輕易得逞。

沒有了銀針，施應憐的打法十分無賴，可惜每次在白月跟前都占不了便宜。等兩人收手，是施應憐慘敗，被人制服在榻上動彈不得。

可等白月回神，卻見施應憐臉色蒼白，只是如今硬咬著牙，而自己用來壓制他的手，正握在他本就受傷的那隻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