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傳出的，如今世人皆知長仙教教主陰狠狡黠。一身毒功配上之銀針之術，一手易容術與其縮骨變音之術，一副絕世容顏配上勾魂攝魄的手段......江湖之中，即使不對他打打殺殺的，那也是敬而遠之。

即使偶爾有好奇之人，一試未果，不是被嚇得屁滾尿流就此收手，便是玩笑太過身首異處。

少有這般死纏爛打之人！

施應憐是被門外的聲音吵醒的。屆時他正抱著一根桌腿蜷縮在一處，全身上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其實他的手腕已無大礙，只是他一直未曾動過，他這個人，惜命如財。

看著天光大亮，這人緩緩伸出另一隻手，試著蜷了蜷手指，這才覺得並無半分氣力。他吐了口氣，即使每個月圓之夜都要疼這麼一次，他還是怕疼。

「施應憐！」

白衣人本來一臉笑意，進門卻怔了片刻，待他看清地上的人，臉色霎時變得陰沉。

「你怎麼了？怎會如此......」

他想上前，施應憐卻匆匆朝後挪，舉著手擋住了自己。他的手指細長而蒼白。

他的聲音慌亂又有些無力：「誰准你進來的？」

白月全然不管，蹲下身來。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施應憐，縱使是上一次他受傷也未曾如此。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敢觸碰他，只是又重複道：「怎會......怎會如此？」

彷彿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施應憐突然放下了手，扯唇一笑：「修鍊邪功，走火入魔而已，不然怎麼被人稱作魔教教主？」

往常水波流轉的桃花眼如今有些黯然，朱唇蒼白彷彿經霜打過，他低著頭，微微闔眸，似乎是筋疲力盡。

不過，這樣強撐著倚著桌子的人，很快便被人擁入懷裡護著。

白月小心翼翼為他輸送內力，憔悴的人原先還有幾分掙扎，後來嘆了口氣，索性不再動，由這人安安穩穩抱著。

兩個丫頭目不斜視，搬了木桶提了熱水，備好了花弄連夜熬制的湯藥，一股腦全都倒進木桶里。

白月瞭然，怪不得那人夢中驚醒，竟然連滾帶爬回到長仙教熬了一夜的藥。

「你做什麼？」

施應憐驚醒，是自己的衣帶突然被解開。

白月不語，避開他掙扎的手，一直將中衣都給他褪去，這才抱著人放進了木桶里。

藥草有一股不知名的氣味，施應憐最怕這味道，他咬著牙，縱使人已經待在裡頭，還是抱著木桶的邊緣不肯鬆手，努力將鼻子伸到外頭去。

白月不知是氣還是笑，轉身出門去，扔他一會兒不再管他。

待他再次回來，手裡已經多了碗嫩黃清香的東西。他向花爺爺請教，親手做了碗像模像樣的蟹黃粥出來。

泡了一段時間，施應憐已經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便也乖乖坐回了桶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有一勺黃黃的東西送到了他嘴邊，他下意識往後仰，在聞到粥的清香後，又停住了動作。

臉還沒有恢復血色，這人玩鬧的精神氣已經好轉，他故意皺著眉頭去看白月：「白大俠竟然為我洗手做羹湯了？」

白月微微挑眉，將玉勺送到他嘴邊。

施應憐半信半疑，他相信縱使是白月的手筆，但這色香味俱全的東西總不至於要人命才是......思索些許時間，這才緩緩張開口......

但那玉勺卻沒有送到他嘴裡，而是打了個旋，又回到了湯碗里。

施應憐僵了片刻。

白月十分無辜，拿著玉勺攪了幾下：「方才那口涼了，重新吧。」

「......」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