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小嘍啰本來不需要怎麼費神，不過暗處依舊有殺氣浮動，到最後竟也沒有動手。

不過，既然他們不再出手，施應憐二人便悠悠走出了竹林。待太陽全部落下之前，兩人翻了一座山丘，終於走出了雲竹山。

雲竹山彷彿是一道屏障，雲竹之南還尚算山清水秀，一越過雲竹，北方的開闊便立即顯露出來。

此處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有著北方特有的幹燥烈風。如今已經要罷市，街上行人匆匆，兩人下來步行，半刻鐘不到，施應憐便皺著眉頭捂住了自己的臉。

到了一家衣料店，兩人趕在店鋪關門的前一刻攔住了老闆，施應憐總算是找到了遮面的東西，是一塊黛青色紗布。

總歸一直待在玉林山也是無趣，若是白月要來，施應憐遲早都會來湊熱鬧的。可是如今，他又埋怨著這人：「你說好好的京都不待，你偏偏要殺人越貨跑到我長仙教，死皮賴臉纏著我，現在好了，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臉都給我吹花了。」

這裡天色似乎是暗得較晚，天依舊是灰濛蒙的，街上漸漸有了燈火，兩人與一匹馬走在其中。施應憐蒙著臉，連說話都變了聲音，但依舊能聽出滿心憤懣不平。

白月知道他這人蠻不講理，只是輕笑，搖了搖頭。分明是他將自己拐到玉林山的，如今又說自己死皮賴臉。

「你笑什麼？」施應憐見他如此不重視自己的話，漸漸皺起眉頭。

白月覺得不妙，忙道：「沒有，就是，覺得......」

「嗯？」施應憐挑眉。

白月咽了咽口水：「你臉花了也比他們好看。」

「他們是誰？」施應憐停下腳步看他。

「不是誰......也不是......」白月也停住了腳步，思索片刻終於堅定道：「任何人都是。」

「好，那我就隨意說個，阮城呢？」施應憐摟起胳膊，眯眼看他。

白月不解其中關係，阮城不過是他無意間的相識而已。他微微皺眉：「提她做什麼？」

見他如此回答，施應憐不再停留，垂了垂眸，轉身先行離去。

「......」

如今他蒙著臉，白月只能看到他眸中突然收了笑意，其餘再也不知。

「等等！施......」白月想叫他，但怕人多嘴雜，只能快步上前跟著他，拉著的馬都發出了抗議般的嘶鳴。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施應憐摟著胳膊快步走著，鬆散的衣服搖擺起來像只企鵝，白月竟然不合時宜地輕笑出聲來。

施應憐氣不打一處來，不知道他笑什麼，只憤懣道：「不許笑。」

白月立即噤聲。

夜幕漸漸降臨，兩人走了許久也不見客棧。白月一直在偷偷回頭看著身側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施應憐突然停下來，扭頭看他。

白月立即認真嚴肅站好。

「要不，你也蒙住臉吧。」施應憐突然道。

「為......為何？」白月不知怎麼說，突然有些舌頭打結。

施應憐舒了口氣，脾氣似乎突然間變好了：「因為你也太好看了，我不想再讓旁人看到，免得與我有同樣的打算了。」

「......」

施應憐說完便轉身了，白月憋了半刻鐘，臉色由紅轉綠，由青變紅，硬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等等，他為何突然這麼誇自己？他這是......暗示自己麼？暗示什麼呢？還是說自己應當如他這般，有這等擔心？

白月不相信自己像他說得那麼好看，那麼......必然是後者了。在憋出內傷之前，白月終於開口輕咳了一聲，快步追上那人。

「我知道了，施應憐，你好看，你最好看，阮城不如你好看，誰都不如你好看......」

白月口不擇言，施應憐終於勾了勾唇：「你是在背文言文麼？」

「......」